她怕其他更多的、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她怕……在未來某一個瞬間,自己境遇比現在遭上一千倍、一萬倍,而星薛因為現在的事情,不願意幫助她。
所以,她必須解釋。
她……還不想死。
西木在心底唾棄自己是個膽小鬼,卻又無法真正的置生死于度外。
她隻能說解釋。
可是,她的千千萬萬說辭還沒有說出口,星薛卻說她相信自己?
就因為一句話?
就如此簡單的獲得了信任?
她是不是不知道,這個切片組織,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
西木忐忑提醒:“總司令,您的切片組織上面有您最基本的信息。不僅可以匹配到您的記憶,甚至于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檢測出部分……”西木的話,頓了頓,她看向密密麻麻的眼珠子,沒有繼續說下去,反倒是先問對方一句:“剛剛言兆說,需要修一下我飛船裡面的監控?”
“嗯,現在他們是失效狀态。”
女人終于從操作台上下來,她站在不遠處,微微低頭。
“不過,他們已經修好了。”
西木腦子快不夠用:“什麼修好了?”
“監控。”虞姝說。
“可是麥加并沒有來過。”西木反問。
“不需要麥加來。”虞姝說。
“那是?”西木問。
虞姝擡起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黑點。
西木見狀,跟着看過去,發現那玩意隐藏在黑暗之中,哪怕是聚精會神地仔細瞧,也根本看不出來。
“這什麼都沒有啊。”她眼睛幾乎快變成鬥雞眼,也沒看出那一坨黑乎乎的角落裡面,究竟有什麼玄機。
直到一隻小蒼蠅,幽幽飛出來。
它撲棱着翅膀,飛到西木鼻尖,讓西木的鬥雞眼變得更加明顯。
“這什麼玩意?”
她不解蹙眉。
“赤蜂。”虞姝說。
西木遠離星際社會太久,一直待在銀河系十七清潔小隊,顯然沒有聽說過“赤蜂”。
她沒有問,但眼神裡面,已經寫滿疑惑。
“言兆帶來的監聽工具。”虞姝說得雲淡風輕。
叫冷汗變幹些許的西木,再度驚出一身冷汗,“監聽工具?!”
她兩眼一白,心髒幾乎驟停。
雖然人還沒有暈死過去,可她身體已經飄飄然,似乎人已經不在這個社會。
靈魂奔向宇宙。
“那我們剛剛說得話,是不是全被監聽了去?”
說話聲音也飄飄然,似乎和靈魂一起出鞘。
“是。”虞姝道。
眼看着西木就要翻白眼,虞姝這才慢悠悠道:“也不是。”
“什麼?”西木有氣無力地問。
“這東西,現在是我在用。”虞姝淡定道:“它傳回去的所有東西,都需要我過目,不然的話,那便是無法接收到對應訊息的。”
西木這才活了過來。
她先是眼珠子動了動,随後才跟着轉頭:“那……”
“不用擔心。”虞姝安撫:“我不會把自己的把柄往他們手裡送。”
她淡定道。
“那就好。”西木終于放下心來。
雖然她對于虞姝的話,并沒有完全信任。
可是現在,不信任的話,她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焦慮的等待死亡嗎?
那還是算了。
西木更願意在自己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砍下一把刀。
至少這樣,能夠少痛苦幾分。
她心情終于平複些許,虞姝見狀,這才慢悠悠問。
“你似乎,并不希望得罪言兆他們?”
她剛剛一直在觀察西木的反應……怎麼說呢?和她在銀河系的時候,相差甚遠。
如果說西木在銀河系十七小隊的時候,是冷淡睿智的科研狂人。
那麼現在,她似乎突然之間,有了七情六欲,突然有了害怕的東西?
又或者說。
其實西木一直都有害怕的東西,隻是過去,她遠離害怕的源頭,所以能夠摒棄那些無意義的情緒,一顆心撲在科研上。
但是現在——她處于風暴中心。
也或許,她所害怕的東西,如影随形,一直跟着她?
所以她的情緒外露,所以她難以冷靜,做事束手束腳?
虞姝看着西木的反應,緩緩問:“你在害怕什麼?”
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西木先是一愣,而後立即搖頭。
“沒有,什麼都沒有。”
虞姝見狀,心中笃定。
她在害怕。
而且,非常害怕。
害怕到,她能夠舍下主星能夠賦予她的一切榮耀,龜縮在偏遠的銀河系。
虞姝視線微頓,落在西木身上。
當觸及她一身科研制服後,突然就明白,她究竟在害怕什麼。
一個她無法躲避,又無比熱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