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朱竹潭色的頭發比起來,更加顯眼。
她痛苦地掐住虞姝的脖子,因為用力,她的臉頰漲得通紅,甚至青筋暴起。
她想要掐死虞姝。
就是現在。
掐死她的仇人,為好友報仇。
可是,她太弱小了。
又或者說,作為軍人的虞姝,身體素質實在是過于強悍。
哪怕朱竹潭臉頰已經漲成豬肝色,虞姝呼吸都不曾變亂。
朱竹潭的攻擊,不過是貓試探性地揮出爪子。
無法威脅到虞姝。
虞姝感受着自己脖頸上傳來的微弱力道,沒有說什麼,也沒有掙紮,就由着朱竹潭動作。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做?”朱竹潭顯然已經崩潰。
總是冷淡高傲的女人,眼裡不停地流下眼淚,雙眼通紅,聲音帶着深沉恨意。
“你為什麼害死她?為什麼?!她那麼崇拜你,那麼喜歡你!!”
朱竹潭的眼淚猶如開了閘的洪水,奔湧着往下流淌,将她臉頰浸濕。
眼淚幾乎彙聚成為小溪,在她臉頰上肆意流淌,最後于下巴彙聚,再浸入她衣領之中。
她無暇顧及這些。
甚至來不及為自己擦掉眼淚鼻涕,而是死死地掐住虞姝喉嚨。
希望能夠将眼前人,活活掐死在這裡。
她用怨毒至極的聲音,緩緩問:“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活着?為什麼你沒有死?!!”
虞姝望着朱竹潭,語調悲傷,“因為我要還她們一個公道。”
“什麼?”朱竹潭眼神有片刻渙散。
不過片刻,又化作堅決:“你之前,就是這麼騙了她嗎?騙得她心甘情願和你出生入死,這麼多年來,她受傷不斷,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傷,甚至于眼睛——她的眼睛,也是因為要出任務才受傷的!!!”
朱竹潭漸漸崩潰,憤怒席卷理智,她絕望地朝着虞姝嘶吼。
“什麼叫眼睛有問題的女孩子?她本來沒有問題的!!她本來是健健康康的!她本來可以有個光明的未來,可以不用出人頭地,隻要和我在一起,我會讓她衣食無憂的!!是你,是你騙了她,是你讓她去做這麼危險的工作,你利用了她,你利用她自己蹭蹭蹭地往上爬,卻讓她死在不知道哪裡!!”
朱竹潭已經完全崩潰。
強壓着的思念,在這個瞬間将她席卷。
她甚至沒有更多的力氣,來殺死眼前人。
淚水模糊她的視線,她隻剩下抽氣的力氣。
她跌倒在床上,痛苦至極:“你知不知,她明明說過,等到之後,會和我一起買個房子,養一隻狗或者貓。她喜歡狗,我喜歡貓,哪怕未來有一天,各自談戀愛,那裡也會是我們永遠的家。”
癱倒在床上的朱竹潭,視線幽幽地注視虞姝。
她眼底,是深刻的絕望。
“我早就買好了這間屋子,你知道嗎?我也聯系好了賣狗的老闆,我知道她喜歡古地球的中華田園犬,可是我不知道她喜歡什麼顔色,不知道她喜歡乖巧的還是活潑的,我就隻能等着,等着她自己回來選狗。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這些年來,那些寵物店開了關、關了開,老闆我不知道加了多少,被看中的狗不知道被接走多少隻,可是這麼久以來,沒有一隻狗跟着她回了我的家。”
她痛哭流涕,幾乎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沒有……沒有狗……和她……一起回家。”
她嘴巴裡不受控制地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勝過宇宙之中最深沉的思念,在這一刻,終于化作能被人聽清的音節,從她嘴裡溢出。
她說:“狗沒有回家……她也沒有……回家……”
“她不會回來了……”
她痛苦地捂住心口,淚流滿面,“我知道,她不會回來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是你。”
朱竹潭的視線,在落在虞姝臉上那一刻,化作堅定。
“所以,我要你死。”她臉上的淚還在不停流淌,恨意便已經再度翻湧着,讓她豎起铠甲,來面對虞姝。
她說:“我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總司令還是通緝犯,隻要你還活着,我就不會放棄。”
她的恨意是如此濃重。
對好友的思念在看不見盡頭的時間流動之中,與日俱增。
而對“星薛”的恨,也随着思念增加。
兩種感情好似蛛絲纏繞,将朱竹潭密密麻麻地包裹起來,密不可分。
可以說,朱竹潭一路走來,能夠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就是靠着心底這股恨意。
她想要星薛死。
想要為了自己朋友報仇,想要為自己無處安放的靈魂祭奠。
而這一切,都需要星薛的命。
虞姝看着眼前的女人,隻覺得深深絕望。
朱竹潭又怎麼知道,星薛早就已經死了呢。
死在沒人知道的角落裡面。
她甚至不能告訴朱竹潭這個消息。
想要向星薛複仇,已經是一種妄想。
“你找錯了人了。”虞姝說。
她雖然是星薛,但她也不是星薛。
朱竹潭找錯人了。
星薛會憐惜眼前的人,為他們的感情而痛苦愧疚。
而虞姝——
她抹掉眼角或許存在的眼淚,輕聲說。
“我回來,就是為了他們報仇。”
“害死阿霧的,另有其人。”
她還說。
“是阿霧拼盡全力,送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