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茜是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雖然是村支書,但平時和大家很少交流,開會的時候也隻是聽着,隻默默地做事。
孔朱村的村長年紀大了,自覺和年輕人有代溝,平時村裡的事情也很少找她。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大家開會的時候發言。
女孩子翻看着手裡的本子,“大家在忙的時候,我跟周圍的人調查了一下發病的村民,發現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有基礎病老人和幼兒,隻有極少數是年輕人。”
“其中發病的人中,絕大多數村民最近兩天身體都有不适的症狀,包括感冒和發燒,所以我猜想,發病或許與人自身的抵抗力有關系,抵抗力弱了,怪病發作的可能性就越高。”
周圍的人想了想,發現還真的是這樣。
“最先發作的大根叔身體就是一直不好。”
“剛剛張家那小孩不也是發燒了麼?之前還找藥來着?”
“秦家那老太太也是,昨天開始就一直咳嗽……”
……
衆人把情況一對,發現的蛛絲馬迹也越來越多,感覺遮擋在眼前的迷障就這麼破開了。
“那之後咱們就重點關注生病的人吧,發現異常之後就先捆起來。”
“我贊同。”
“我也贊同。”
……
感覺發現了其中關竅的衆人再次積極行動了起來。
已經有生病迹象的人全都被暫時綁了起來,雖然有的人有意見,但在村委的人提到張家的事情後,也都慢慢地把意見咽了回去。
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就是那個不會發狂的意外,誰也不想傷害自家的親人。
張家一家五口現在好好的人就剩下了兩個,這教訓太慘痛了1
再一次地把村民們篩過一遍之後,蔣紅兵沉默地坐在大殿門口的石階上。
地面上的水已經被晚風吹幹,露出光潔的石闆,天空的烏雲已經散去,月亮高懸,但他的心裡卻依舊陰沉沉的。
處理完事情的王連生看到,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歎了口氣。
“别愁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有辦法的。”
話音剛落,整個寺廟卻忽然一下子黑了下來。
“怎麼回事兒?停電了?”
……
自從張家人走後,蔣家衆人也沒什麼睡意了。
但沒有燈光,手機的電量還要留着,衆人也隻能躺在車裡閉目養神。
蔣明辰睡不着,纏着家裡的大人給他講故事。
蔣東沒辦法,隻能把自己上學時學的僅有的幾個适合孩子聽的寓言故事講了講。
雖然蔣東已經搜腸刮肚,但蔣明辰卻并不滿意,“爸爸,你講的這些故事媽媽以前都講過了!”
“是麼?”蔣東汗顔。
他開的是賣煙酒的店鋪,晚上是店裡生意最好的時候,偶爾還要開車給老闆們送貨。因此一般回家很晚,等到家的時候,孩子都睡了,睡前故事一直是老婆的工作,他還真的不知道平時任茹都講些什麼。
“爸爸,你是不是不會講故事啊?”
“胡說!”蔣東要面子,自然不會在兒子面前承認,“你等等,我再想想有沒有什麼别的故事。”
正當蔣東絞盡腦汁地想着怎麼糊弄兒子的時候,等着聽故事的蔣明辰卻動了動耳朵。
“爸爸,你聽,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一門心思在故事上的蔣東沒有聽清,“什麼?”
“爸爸,外面有聲音。”
“什麼聲音?□□叫嗎?還是蛐蛐兒?”雨停了,四處都很潮濕,聽到這些小動物的叫聲并不奇怪。
黑暗的車廂裡,蔣明辰卻搖了搖頭,“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聲音。”
蔣東凝神聽了聽,“你幻聽了吧?我怎麼沒有聽到?”
而時刻注意着外面情況的蔣倩卻沒有放過這個信息,她拉開窗簾,借着月光看向山下,就看到不遠處的河道那邊湧過來一堵水牆。
皎潔的月光下,奔騰的水流從遠處來,碰撞到山壁上,又反彈回去,沿着土地的溝壑不停地湧向前方,摧枯拉朽,淹沒一切。
車裡的其他人自然也聽到了這巨大的聲響,一起透過車窗看去。
水面又上漲了一大截,之前還露出水面的樹梢,這次已經全都看不見了。
而那奔騰的水流下面,誰也不知道湧動着什麼。
“這也太恐怖了!”蔣東倒吸一口涼氣,“幸好咱們停車停的高,要是低一點兒,還不得給這水沖走了啊!”
話音剛落,後背就被人重重地錘了一下。
黃麗萍皺眉,“說什麼呢!”
蔣為民歎了口氣,“這要不就是上遊堤壩攔不住了,要不就是水庫洩洪。這麼多水沖下去,也不知都會造成多少損失!”
“你還操心損失?”黃麗萍嘟囔道,“你個老頭子先考慮一下自己吧!”
自家房子都被淹了,目前困在這山上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還想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