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妹負責的。”溫迎漪話音方落,步岚芳便上前一步,回道:“回師傅,是我負責的。”
步岚芳目光随即轉向她負責的那片藥田上,頓覺有些怪異。
這兩日她忙于溫習課業,沒有來藥田查看,沒想到兩日不見,藥草竟然變得稀疏許多。
和塵受傷那日,步岚芳并未在溫迎漪房中,自然不知道溫迎漪曾吩咐雲籬、朝靈二人補植受損的藥草。
而雲籬朝靈深知這是得罪人的活,亦不敢對外聲張,她更無從知曉,但相青青卻是知情的。
“師傅,事情是這樣的。”相青青忙出聲解釋道:“這段時間藥田野兔泛濫,三師妹這塊藥田尹背靠山坡,特别容易受到野兔啃食,受損的藥草我已讓她們拔掉了,這才看起來有些稀疏。”
常農沉思片刻,道:“雖是野兔所緻,但藥草培育不易,應當時常巡查,一旦發覺異常便要日夜輪值看護,岚芳這塊藥田得乙等下。”
“是,師傅。”步岚芳心中感受十分委屈,,藥田她來得最勤,隻是這兩日因事未能前來,竟然拿了目前最低分。
雲籬和朝靈聽到此話,心中懸着的石頭終于落地,然而未等她們全然放心,常農又問:“挨着岚芳這塊,若是為師沒記錯,是和塵你的吧?”
“是的,師傅。”和塵回道,并未察覺常農上揚的嘴角已抿直,神情變得嚴肅。
常農又問:“那為師問你,你所種藥草是何品種?”
“師傅,不是知道嘛,那是蒼術啊。”和塵不解,明眼就能瞧出藥材品種,為何還要這麼問她。
常農冷笑,複問:“你再仔細瞧瞧,除了蒼術可還有其他藥材?”
“隻有蒼術,我種的我還能不知道嘛。”和塵說着扶腰,往田裡走,當她看清楚後,雙眼不由得放大。
那裡竟然混雜着荊芥……為何會有荊芥?!
她急忙轉身,試圖擋住常農的視線,支吾道:“師、師傅,您看錯了,沒有荊芥,都是蒼術,真的,我自知藥材沒養護好,此次得個乙等也就差不多了。”
聽到此處,相青青猛然一驚,恍然大悟,急得滿臉通紅,轉頭向溫迎漪投去求助目光。
原來,雲籬和朝靈兩人為圖省事,考慮到和塵的藥田受損區域離田埂較遠,而常農上了年紀,每次驗收時都是站在田埂上,鮮少走進田間,她們便從相青青的藥田裡移了些荊芥。
溫迎漪抿了抿唇,承認道:“師傅,師妹藥田裡确實混入了些許荊芥。”
“師姐!”和塵震驚地看着溫迎漪,沒想到她竟然當衆揭發此事。
溫迎漪微微搖頭,示意和塵不要再說話,随後繼續解釋道:“四師妹的藥田緊挨二師妹那塊,許是播種時,荊芥種子不慎随風飄到她那塊了,這才長了些荊芥來。”
和塵急連忙點頭,附和道:“對對對,一定是這樣!都是風惹的禍!”
相青青也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急忙補充:“我忽然想起來了,先前播種是起了一陣大風,我險些睜不開眼睛,種子定是那時飄過去的。”
常農臉色越發嚴肅,聲音忽然提高,“這一個月多來,和塵你就沒發現蒼術田裡長了荊芥?”
“發、發現了的。”和塵低下頭,局促不安揉搓着手指,“我時刻記着師傅所言,藥草培育不易,應當珍惜,所以、所以才将荊芥留下。”
“你們!一個個太令我失望了!為師是上了年紀,眼睛沒你們年輕人好使,但還沒到眼瞎的程度!”常農臉上僅存的一絲溫和也沒了,她的聲音帶着失望和憤怒,轉頭看了眼溫迎漪,“沒想到迎漪你也是如此!”
原來,常農一眼望去,便注意到和塵的藥田後半部分藥草長勢明顯較差,細看之下,藥草顯得有些脫水,又從縫隙中瞧見土壤松動,這是補植後才會留下的明顯痕迹。
常農厲聲問道:“說,為何會出現此等情況?”
“我、在藥田摔了一跤,不小心壓壞了藥草,我怕被師傅責罰,這才從師姐那處移植荊芥過來,我錯了,師傅,我保證再也不敢了。”和塵聲音顫抖,滿臉害怕。
常農無奈歎氣,問道:“堂中夥食真有差到,需要你捕野味來改善?”
她忽然起,前兩日出關時,和塵曾抱怨夥食差,又聯想到相青青說藥田遭遇野兔的情況,頓時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
由此推測,和塵可能是因為抓野兔來改善夥食受的傷,藥草也是那時被壓壞的。
她擔心受罰倒是真話,可除了這一句真話之外,其它的話又有多少是真呢?
思及和塵受傷,斷然無法親自補種,從剛才的問話裡,觀她神情,可知她并不知情,顯然是有人暗中幫忙處理了這一切。
不等和塵回話,常農又問:“何人幫你種的?”
“沒抓野兔,我、我自己補種的。”和塵急忙否認,她怕牽扯到溫迎漪,一口咬定無人相幫。
“為師未曾提及野兔,你倒自己抖落出來。”常農沒繃住臉,冷笑着問:“你倒說說,受着腰傷,是如何一人走到此地,又是如何克服腰傷,彎腰補種?”
“師傅——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您繞了我這次吧。”和塵被問得無言以對,隻好乖乖認錯。她認錯态度端正,語氣誠懇。
但常農見多了她的套路,揭穿起來也不含糊,“撒嬌也沒用,此法對你師姐或許有效,為師可不吃你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