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找到了屍體我們就回去吧,至少知道了兇手是誰。”符清揉了揉發燙的耳垂,摸黑先一步走了。
天玄看着他的背影,怎會不知他的心思,就是不好意思了。
“走慢些。”天玄唇角含笑,緩步跟在他身後。
果然,符清放慢了腳步,等着身後的人朝他走來。
言淮景見二人都走了,自己提着個燈籠四下望了望,隻覺得瘆人,一刻也不想多待,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遠處的燈火并未散去,衆人還在原地等着他們回來,其實他們本可以走的,可就是不敢動。
“可有找到屍體?”甄凡霜一見他們出來,便迎了上去,看着有些着急。
畢竟是自己家出了人命,總會有些害怕。
“那裡。”符清指向屍體的反向,并不打算多說。
一聽尋到了屍體,人群裡便有人問:“兇手呢?”
符清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天玄,他習慣了遇到事就詢問眼前之人的想法,好像他已經離不開這位師父了。
事實也是如此。
他太過依賴天玄了。
天玄給了他一個眼神,他瞬時明白了。
“屍體内留有柳葉狀刀刃,是饒欲雪。”
其他的,他就沒有再說了。
他們的猜想,他并不打算說出來。
眼前的人群中或許就有那位地榜第一,說出來無非是打草驚蛇,倒不如裝傻,順着饒欲雪的意,陪他演完這一場大戲,讓他得意幾天。
言淮景不知符清為何不說出自己的猜想,但他知道符清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便閉上了嘴,乖乖站在一旁。
“饒欲雪?他怎麼會平白無故地殺人!”
“那他殺完人是不是就走了啊……”
符清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着,都不用自己看都能察覺他們的驚慌,但在這些人之中,偏偏就藏着真正的殺人兇手。
他仔細地看着每一個人的表情,那些震驚與慌亂都太過自然,叫人無法分辨哪些是僞裝。
“甄姑娘,你的燈籠。”言淮景見這些人中隻有甄凡霜沒有燈籠,便想着多半是借了甄凡霜的燈籠,伸手遞了出去。
“多謝。”甄凡霜撫着心口,似是被今夜之事吓到了,接過燈籠道了聲謝,借着燈光,還能看到她慘白的臉色。
符清垂眸看着他們的動作,忍不住開口問道:“甄姑娘,明義大師與甄府先前有過來往嗎?”
此話一出,甄凡霜一愣,連言淮景都不知符清為什麼這麼問。
“明義大師?之前父親請過渡安寺的大師來做法事,我不知道是不是明義大師。”
“這樣啊,多謝甄姑娘了。”
甄凡霜微微欠身,便告退了。
言淮景扯了扯符清的袖子,低聲問道:“小符哥,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覺得饒欲雪會無緣無故殺人嗎?”
“他不就是殺手嗎?殺手不都是變态嗎?無緣無故殺人應該也挺正常的吧。”言淮景轉了轉眼珠子,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不正常。”天玄看着月光下符清的臉,開口也算是提醒,“一個和尚不會給饒欲雪添多大麻煩,若他真的是沒有理由地殺人,那死的就不止一個人。”
嗜殺成性的人斷斷不會隻殺一個人就停手,饒欲雪殺人一定有原因,隻是他們還沒弄清楚饒欲雪和明義的關系。
還有一點,饒欲雪究竟想要什麼東西。
“行了,這麼晚也該回去睡覺了,小孩子還要長身體呢。”天玄雖是對着言淮景說,但其他人都聽話極了,紛紛告辭。
沒想到第一天晚上就鬧出了這種事,誰能安心睡覺啊。
反正言淮景不行。
一回去,言淮景就抱着被褥,賊頭賊腦地跑去了天玄的房間。
“你還真來?”符清看着言淮景乖乖地在地上鋪床,嘴角一抽。
先前言淮景哭鬧着說要來打地鋪他還以為隻是說說,沒想到這個二貨居然真的來了。
言淮景仰起頭看向符清,憨憨一笑。
“一個人睡容易出事,兩個人容易見鬼,我們三個人剛剛好。再說了你和道長那麼厲害,我和你們在一起也安心。”
符清:“……”
沒聽過這種說法。
“哎呀小符哥,我睡覺很乖的,不說夢話,不會吵到你們的。”
符清看着言淮景這樣堅決,也不好意思再拒絕,幾次欲言又止,隻能别過頭,别别扭扭地說了句,“随你吧。”
于是言淮景乖乖躺在了被窩裡,拉起薄被就閉上了眼。
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
屋内燈光逐漸黯淡,平穩的呼吸聲愈發明顯,不吵,确實挺乖。
符清枕着手,聞着身側淺淡的清香,心緒亂了。
他不敢亂動,因為他不知道身旁的人睡沒睡,隻能睜着眼睛盯着灑入室内的月光。
其實沒有看多久,他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幾日經曆了太多事,他竟夢到了許多。
在一片血海中,白袍仙人逐漸走向深淵,被天火和血光吞沒,他想伸手拉住那一片衣角,卻無法動彈,垂頭看着自己的手,染盡鮮血。
夢裡的滅世之災,還有再也尋不到蹤迹的天玄。
這一切都讓他無法面對,可他也不能改變,隻能就這樣看着,看着天隕之災,命星隕落。
天玄察覺到身側之人的顫抖,睜開雙眼看向符清,隻見白日裡淡定自若的符清此刻蜷縮成一團,止不住地發抖,額上不斷滲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