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辛骼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回到了現在暫住的公寓裡。這一間公寓是經典的一房一廳設置,房間小小的,客廳也小小的。
他把傘放到陽台,靠在牆壁上,本想就這樣置之不理,結果沒有放穩,傘掉了下去。
“唉。”歎了一口氣,藍辛骼彎下腰撿傘。
就在此時,一顆黑色的種子從傘裡面掉了出來。
“這是什麼?”藍辛骼自言自語,好奇地撿起那顆種子。一般種子都是表面光滑的,這一顆種子不是,他整體看上去是圓形,表面凹凸不平,好像是瘤,有什麼畸形物體就要破皮而出。
看見如此詭異的東西,藍辛骼的結論卻是:“應該是快要發芽了。”
若是曾經的隊友聽到他的話,就要氣暈倒了。
陽台裡有前主人留下的花盆,藍辛骼随手将種子扔了進去,繼續把傘放好。
打開電視,裡面正在播放無聊的電視劇。
藍辛骼來到冰箱前,拿出礦泉水,然後攤開帶回來的袋子,從裡面取出自己買的面包。他麻木地吃完一半面包,随後打開背包,翻出今天帶回家的藥物。
上面寫着:睡前服用,一次三顆。
藍辛骼毫不猶豫地吞下了三顆藥丸,希望藥物可以奏效。
如果今天還在半夜醒來,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辦法穿越時空,先把死了的隊友屍體挖出來,再千刀萬剮一遍。
抱着這樣激進的想法,藍辛骼去洗澡了。
穿上睡衣,把藥物和水放在床頭櫃,再把随身攜帶的背包放在地闆上。
做完這一切,藍辛骼才安心地在床上躺下。
他美麗的臉蛋對着天花闆,抓着被子,黑眼圈越來越嚴重。
“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是死不瞑目,就去那個世界找那隻章魚吧。”藍辛骼默默祈禱,沒有一絲良心地發言,“西蒙,你就安心地去吧。”
說完,在藥物的作用下,他的意識漸漸迷糊,不得不閉上眼睛。
藍辛骼入睡得很快。
當他的意識越來越沉,徹底進入深層的夢境中的時候,潮濕腥臭的空氣鑽進他的鼻子裡。
到了這個時刻,藍辛骼有了新的疑問,夢裡面會有嗅覺嗎?
粘稠的液體互相摩擦,發出了惡心的聲音,随後,屋子裡被巨大的東西侵入。可惜吃足了藥的藍辛骼動彈不得,他這一次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感受到自己的腳腕被觸手抓住了。
好惡心,好惡心。
觸手鑽進他的被子裡,順着他的腳,纏繞而上,幾乎要把他的身體都束縛住了。
藍辛骼的呼吸變得困難。
被這玩意纏住,比被蛇纏住還要可怕,那種潮濕黏糊腥臭的液體,叫人作嘔。
被子裡面在蠕動,冰冷的空氣從腳透到頭頂。
潛行進來的生物終于現身,他壓在藍辛骼的身上一點一點往上,纏上他的腳和腰肢。
一切隻是開始。
沾水的長發貼在藍辛骼的脖子,其餘觸手繼續往上,溫柔且驚悚地撫摸着他美麗的臉龐,一點一點,想要塞入他的嘴中。
沉重的身體讓藍辛骼失去了反抗的力氣,隻能任人騷擾和宰割。
一瞬間,怪物笑了,是那種溫柔而又揶揄的笑容。
讓他的笑聲停止的是,左輪手槍熟悉的轉動聲音,黑乎乎的槍口對準他的額頭。
那雙隐藏在金色長發下的藍色眼睛愣住,眼睛映入藍辛骼那雙冰冷無情的眼睛。
藍辛骼從枕頭下面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消音手槍,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再一次将曾經的隊友殺死。
血液噴湧而出,怪物金色的頭發揚起,身體倒在地闆上,露出了癫狂的笑容。
他死了也不願意松開觸手,仍舊要把他纏住。
“今天的你真是充滿了激情,那麼,下次再見,”充滿了偏執的聲音響徹整個空間,怪物靜靜地死去,倒在了一邊。
當鮮血濺在藍辛骼臉上的時候,他從噩夢中醒來了,因夢中餘驚未消,他的鼻端似乎還能聞到一股專屬于海洋的腥臭味道。
當又一次意識到自己夢到陰魂不散的前隊友後,藍辛骼跑在洗手間,發出了嘔吐的聲音。
将吃了的藥都吐了出來,他拖着身體,倒在了沙發上,閉上眼睛。
這是全新的一天,一覺睡到了下午。
藍辛骼強制自己露出了笑容,盡管他的笑容别扭,根本不是因喜悅而生。
在呼吸平緩下來後,藍辛骼站起來,想要打開窗簾,往往窗外的風景,透一下氣。
他住的公寓小區,樓下有人在打乒乓球。
藍辛骼就在三樓,所以可以看着他們活動。
真是充滿了朝氣。
他催眠自己。
我也可以。
就在此時,打乒乓球的人一個錯手,直接把球打上了三樓。
藍辛骼的臉上還保持着笑容,随後看着那個“球”劃過自己的窗戶前。
那顆球在空中,突然咕噜一轉,轉到了藍辛骼的眼前。
那不是什麼乒乓球,分明是人的眼珠子。
藍辛骼的手抓住窗簾,果斷地拉上,隔絕外面的風景。
“啊啊啊啊啊啊!”這過的是什麼生活啊!
藍辛骼打開藥瓶,不顧一切往嘴裡塞藥,然後被嗆到了,直接全部吐了出來。
“受不了了。”藍辛骼扶着桌子,低下頭,黑色的頭發往下垂,金色的眼眸晃動着。
他到那個地方,到底得到了什麼?
“你赢了世界的主神,帶回了什麼獎勵嗎?”昨天見面的醫生的問題回蕩在藍辛骼的腦海。
藍辛骼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再一次來到房間,站在衣櫃的前面。
衣櫃裡塞滿了東西,櫃門有一種随時破開的痕迹。
藍辛骼把櫃門打開。
瞬間,裡面的景象展現在他的眼前,把櫃子塞滿的錢,滿滿當當,一捆又一捆。
這就是他赢了遊戲的獎勵。
藍辛骼不感興趣地關上櫃門,低下頭,不敢想象如果有警察看到他這個櫃子,他要怎麼解釋這些錢的來源。
現在想來,帶回原來世界的,隻有無窮的麻煩。
藍辛骼在床上坐下,擺出思考者的表情。
動作如此,實際上他的腦袋空空如也。
不知道是恐怖世界的影響,還是不小心一下子吃太多藥了,傷害了腦子,其實他已經不太能回憶起自己在恐怖遊戲的經曆了。包括,和他同生共死的隊友的臉,他都不記得。
他永遠無法忘記的,隻有他一開始的隊友,他的隊長,那個一直用面罩隐藏自己面容的西蒙,被章魚吞噬後,章魚咬着他的脖子,将他的面罩撕掉,露出真容後,追殺他們的場景。
淺金色的長發,蔚藍的眼睛,在圓月下扭曲癫狂的面容。
那不是西蒙,是章魚怪。
但是那個場景讓人終生難忘。
“嗯……”想到死去的朋友,本應該有更多回憶和感觸,但是藍辛骼是真的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