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軒看着窗外悠蕩的樹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運。既然自己已經和外頭這些東西一樣身不由己,至少,至少讓他決定一件事吧。
他閉上眼睛,大聲喊出自己的希冀,“就讓我從頭開始煥然一新吧,我想要短發,那種幹脆利落,充滿男子漢氣概的短發!”
哦豁——
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所謂男子漢氣概和頭發長短并沒有關系。古代大将軍别人不也是到膝的長發,還穿長長的外裳不是。這玩意兒說到底,還是得看人。
白明軒從先天來說,好像确實在這方面略微缺少一點。平常包子習慣了的人,現在換個發型也隻是變成了短發包子,實質上并沒有發生任何改變不是。希望每個人都能把這個标準牢牢記住,不要一有什麼問題就怨天怨地,多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當然,對于自己最可愛的顧客他肯定是不能這麼說的,多殘酷啊。
甄信試圖從别的角度打消他不靠譜的想法,“那個,白先生,你要仔細考慮一下嗎?頭發留到這個長度很不容易的,要是剪成寸頭,很難再恢複到原來的長度,要不再想想。”
最好放棄這個危險的想法,什麼都不做,好端端地從他這個地方出去。
要不放棄吧。甄信拿着剪刀怎麼都下不去手,他到底是為什麼待在這兒呢?你說人活着是為了什麼,就是為着起起落落,真的是每分每秒都看不到絲毫希望。
你想要從頭到尾換個造型其實可以發揮鈔能力,讓那些造型師全部來家裡頭為你服務,實在沒必要把希望放在他身上是不,他個人覺得,對他們雙方來說都不算是一個好選擇。
要不幹脆算了?
就算他磨洋工好像也不會怎麼樣,人生最難得的就是要學會放下,放過别人也放過自己。隻要商量一下沒有什麼不可以商量是不是。
我們還有很多方法可以解決目前困境,沒必要非得用現在這個半毀容式的法子是不是。
甄信剛想把剪刀放下,口袋裡那玩意兒也開始不聽使喚起來。[警告,主線任務不能拒絕,警告,主線任務不能拒絕。]
動動剪刀全都是主線任務了,一開始不是說這玩意兒開放性極高,隻要他能把戀愛腦的事情搞定,不幹涉具體過程呢。合着全都是騙他的啊,先把狗騙進來再說,行還是你們行,就他一個是徹頭徹尾弱勢群體。
看他不反應,口袋裡剪刀又開始蠢蠢欲動——這是威脅上·瘾了,還沒有天理了。
不是,大哥,他用那破剪刀本體不行,用店裡新的剪刀套裝也不行。合着這些全都是那死剪刀給自己準備的分身。有本事它自己上場剪頭,為難他一個文科生幹什麼,他也就平時能寫寫酸文,抨擊一下周圍不平之事。
别的那是真的一點都幹不了。
等的時間稍微有點久,白明軒實在忍不住催促,“老闆,我知道做造型需要思考,但這樣的停頓久到讓我有點擔心,你就不怕我反悔嗎?好了,快點開始吧,我還想要給自己染個發,聽說最近茶色挺受歡迎,我要是也染一個差不多的顔色會不會感覺好一點呢。”
或許就和他們說的一樣,會開啟一個新的人生?
染發不确定,那讓他直接吓跑這家夥,甄信馬上找到一個勸退完美理由,“所有好看的發色都要漂頭發的,發質損傷比較大,要不就算了?”
但誰想到這句話說出口倒是剛好激起了某些人的好勝心。白明軒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回答,“就要這個顔色,現在就漂頭發。無論你弄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怪你的,這些都是我的選擇。”
這是趕鴨子上架。
甄信苦着一張臉隻能努力幹活,口袋裡頭一個不要臉的玩意兒在威脅,面前這個客人又聽不進任何話,還不是得他一個人承擔下所有。
往好了想,萬一搞砸了,法治社會也不至于因為頭發威脅生命是不是。
甄信定定神,先掏出手機千度一下,按一下搜索鍵總能發現他想要的關鍵信息,比如——如何漂頭發。很好,很快就出現了:
漂發需要準備的工具和材料包括:漂粉、雙氧水(或漂發劑)、手套、護發産品(如護發素、結構還原劑等)、攪拌碗和攪拌棒、梳子或漂發刷、毛巾或圍裙等防護用品。
很好,這些玩意兒店裡頭找找都還有。那時候顧神經賠償的東西還算是全面,說是全套一樣都沒落下。對了,手套可得多戴幾層。這些藥水多多少少都有點副作用,他以後還得幸福生活的,怎麼都得把自己包嚴實了。
接下來是将頭發分區,便于操作。準備好漂粉和雙氧水(或漂發劑),按照說明書或專業建議的比例混合攪拌均勻。然後,均勻塗抹,保證每根頭發絲都塗抹均勻。
很好,完美。
萬萬沒想到,甄信你竟然是個天才,第一次上手就直接成功了。平時果然還是限制了你的發揮,你的未來就在星辰大海。
穩住,就這樣繼續下去,你肯定沒問題的。白明軒也分外信任他,索性閉目養神,徹底把自己一頭秀發交給了甄信全權負責。染發劑把他的頭發變了個樣子,甄信把他的頭發包起來,等待時間作用下把頭發徹底變個樣子。
等等,漂發劑到底是多久來着,這說明書上沒寫啊。一般來說都是二十到三十分鐘吧,不管了,大不了到時候上不了色再來一次。
隻要他道歉地夠快,這些問題就都追不上他。
甄信努力裝着老道的樣子,隔兩分鐘就看店裡的時鐘,好不容易挨到了半個點,他趕緊過去把白明軒頭上的毛巾拆下來——看着好像也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