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即便躺在病床上當廢人,也沒忘記給顧疏河找事。
一會腰疼一會腳酸,反正他總有自己的借口,讓顧疏河不遠萬裡地趕過來。
半個小時前,葉舟才借着抽血抽太多的由頭,讓顧疏河快點結束會議,給他買兩個又香又甜的烤紅薯過來。
葉舟正在給遊戲裡的花田澆水,顧疏河就進來了。
“飯也不吃,就為了這個?”
顧疏河已經很久沒接觸過這種廉價塑料袋,這種袋子薄的像紙,感覺手指一撮就會破。
用這種袋子裝的食物,顧疏河更是懷疑它是否有毒。
但是葉舟卻毫不介意,埋頭苦吃。
“光吃這些是不行的,要多吃蔬菜和水果,肉蛋奶也要攝入。”
不用顧疏河去量,葉舟這幾天一定又瘦了。
晝夜不分地玩遊戲。
吃飯最多挑着吃兩口,油膩葷腥更是碰都不碰。
醫生護士輪着勸,葉舟從不買賬,隻能顧疏河每天念來念去,葉舟才勉為其難的吃一些。
葉舟嫌他事多,嘟囔說:“我媽都沒你話多。”
顧疏河看他,葉舟又沉默了幾秒。
“後來有人到我家了嗎?第二天,上午或者下午都有可能。”
“沒有。”
葉舟“哦”了一聲,倒也沒顯得多失望。
他沒說明說自己在等誰,但顧疏河大概猜到了。
能讓葉舟這麼放不下的人不多。
濕毛狗是一個。
還有一個就是葉萍。
葉舟抱着紅薯吃了幾口,越吃越覺得心堵。
這個紅薯的味道不對,和之前葉萍帶他去買的完全不一樣。
“哦對了,我媽的手術……”葉舟随口問。
“已經做完了。”顧疏河問:“你不知道?”
葉舟愣住,“沒人和我說過。”
沒人和他說過這些事情。
也沒人和他道歉,說自己答應了會去看他,但最後還是沒去。
所以葉舟最恨等待。
所有人都用等待讓他留在原地,而自己卻早已離開。
一隻手放在他的頭上,像安撫小動物那樣摸了摸。
葉舟推開顧疏河的手,“煩啊,幹嘛。”
顧疏河說:“隻是覺得你現在可能需要。”
“我不需要。”
“我需要,可以嗎?”
顧疏河的手慢慢下滑,先是用手拍了拍葉舟的後背,而後又輕輕抱住葉舟。
“不用說話。”顧疏河在葉舟耳邊說,“就抱一會,等你煩了就把我推開。”
靠在顧疏河肩上,葉舟找到了久違的感覺。
一直無法安定的心,隻有顧疏河在的時候,才像有了錨點。
-
幾分鐘過去。
顧疏河拍了拍葉舟的背。
“睡着了?”
“沒有。”葉舟悶聲說,“我耳朵疼。”
耳窩新打的耳洞又紅又腫,看起來有些恐怖。
顧疏河拿消毒棉簽靠近,但還沒碰到,葉舟就龇牙咧嘴起來。
“嘶——輕點。”
“怕疼還打。”
葉舟揚起眉毛,“要的就是這種又疼又爽的感覺。”
他神神秘秘,舔了舔嘴唇說:“越敏感的地方越疼……也越爽。”
顧疏河當然知道。
葉舟也知道顧疏河知道。
但顧疏河已經被撩撥習慣。
隻點火不滅火,顧疏河也不是泥做的。
葉舟見不起效,惱羞成怒說:“你性.能力到三十歲就得喪失。”
葉舟嘴裡很少蹦出這麼有含金量的詞,完全是被顧疏河逼得。
剛才還溫馨擁抱,現在卻要當忍者。
簡直多餘長個把。
葉舟換了個思路,“我有個秘方可以告訴你,你幫我整兩瓶冰鎮啤酒過來,我就告訴你。”
“還有三年,我抓緊時間享受就行。”
“你這人怎麼不思進取!”
“如果不是你,就算喪失也影響不到我。”
“合着我十八年都白活了,現在就是個偉哥呗。”
兩個目的都沒達到,反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葉舟氣得讓顧疏河滾出去。
顧疏河起身,“我的确要走了。”
葉舟的話全堵在胸口,心一橫,“要滾就快點滾,别礙眼。”
“我就出去一會,馬上回來,一會醫生過來幫你抽血,你記得配合。”
“我是要死了嗎,怎麼動不動就過來抽兩管血?”
每次的針管很粗,針頭還長。
葉舟問原因,醫生總說些很專業的詞彙。
手肘内側已經因為反複取血起了大片淤青。
葉舟撸起袖子給顧疏河看,顧疏河隻是安撫地笑笑。
“聽醫生的話,醫生總不會害你。”
女醫生慈眉善目,說起話來也和和氣氣,葉舟就算想生氣,也沒有理由發火。
更何況,那個醫生的年紀和長相都和葉萍有些像……
“辛苦你了,還想吃什麼,我讓助理給你帶。”
“吃不下。”
“不吃飯怎麼行。”
顧疏河說了幾樣菜的名字,葉舟不反感也不喜歡,顧疏河已經替他決定。
“要好好補充營養才能快點好起來。”
可是好起來之後呢。
出院,然後和顧疏河住在一起。
每天争吵和好。
這樣又算什麼呢?
葉舟想不明白。
過去他會花很多時間思考這些無意義的事情,現在他隻想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遊戲裡。
遊戲世界裡,一切界限分明。
愛就是愛,恨就是恨。
幾厘米的像素小人也知道相愛就要表白,在一起就要好好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