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子上印着酒吧的名字和logo,中間串了一個牌子,上面寫着的,像是演出活動的名字。
“破曉以後的海角……晚上有演出?”鹿鳴問道。
時野點了點頭:“晚上九點。”
鹿鳴哦了一聲:“你什麼時候買的票啊?”
“就來之前,今晚可能人不算多,還有票。”說完,時野喝了口自己的酒,喝起來确實像飲料,也難怪鹿鳴喝那麼快。
此時距離九點還有一點時間,兩人坐在角落裡,進行着酒吧人類觀察記錄。
大概是便宜的酒喝起來不心疼,有些人坐在桌遊邊上,續了一杯又一杯。
但數量到了一定量之後,還是有點上頭,鹿鳴能感覺到那些人比最開始要嗨了不少。
漸漸的,也有一些拿着樂器的人從酒吧外走了進來,下到負一樓沒一會,又上來要了一杯酒淺抿了幾口。
有些人造型普通,有些人造型比較誇張。
屬于是一打眼就能留下印象的程度。
鹿鳴邊看,邊喝完了手頭上那杯酒,之後沒有再買新的一杯。
剛開始喝得有點快,現在後勁上來了一點,他感覺腦子有點迷糊的傾向了。
正好到了演出開場時間,兩個人跟着衆人一起下到負一層,找了一個靠牆的位置站着。
鹿鳴本想用音樂來震一震腦子,讓自己清醒一下,但演出開始後,他發現這個想法有些太天真了。
這次的演出是由好幾個樂隊一同完成。
無一例外,均是搖滾樂隊。
随着燈光全部聚焦在那個小小的舞台上,低沉的貝斯,高亮的吉他,多變的電子合成器,震動心髒的鼓點,以及各有特色的主唱,就是今晚絕對的主角。
不同搖滾類型的歌曲,帶來了不讓人輕易審美疲勞的演出,無論樂隊的人數多少,氛圍也隻強不弱。
樂隊成員全情投入,聽衆也在陣陣音浪中揮舞起手臂,跟着節奏律動搖擺。
唱嗨了,主唱還會主動下來與聽衆互動。在人群之中,他似乎比在台上要更加釋放。
當主唱被膽子大的聽衆舉起來,都快摸到天花闆了,樂隊還能即興給他編段solo間奏,将衆人的情緒推到頂點。
尖叫、歡呼、跳躍。
盡管這裡不是舞廳,伴奏不是DJ樂曲,但時野說是來蹦迪,也是相當貼切的形容。
跟着音樂一起搖頭晃腦的鹿鳴,覺得自己的腦子變得越發不太清醒,可這時候他沒精力去管這個,幹脆放縱自己,跟着其他人一起嗨跳起來。
上頭到一定程度,他還拽上了時野的手,一起揮一起舞一起跳。
一曲結束後,也不忘記跟着聽衆一起發出贊美的歡呼。
非常投入。
他在享受。
時野看着自己被鹿鳴抓在手裡的手腕,很真切地感受到了這點。
這可以說是對他今晚的安排最大的肯定了。
演出結束已經是兩個小時後,時間不早,有些隻是來看演出的已經陸續離開,有些想要繼續喝的仍舊留了下來。
為了散場安全,本來有些昏暗的負一層開了不少燈,視野随着亮度的提高,能看到的東西也更多了。
鹿鳴是這時候才看見,負一層的牆面上鋪的不是牆紙,而是一張張樂隊的海報。
他甚至在其中找到了易塵雪和沈淮安的身影。
海報上那些人,有的已經紅得發紫,有的還籍籍無名。
可他們依然在為自己的夢想而努力。
演出場地小不要緊,有演出,有聽衆,就是他們一步步往前走的,最好的證明。
鹿鳴這時候,理解了時野說的那句“這不是坐下來慢慢品酒的地方”。
酒在這裡,反而成了最無關緊要的東西。
它隻是氛圍的助燃劑。
這裡承載着的夢,才是最亮的那把火。
這裡是享受音樂,追逐音樂的地方。
鹿鳴很喜歡這種感覺。
以至于走出這個小小的酒吧,坐上出租車後,他還有點意猶未盡。
酒勁夾雜了一點悄悄探頭的困意,讓鹿鳴說起話來有些黏黏糊糊:“啊……還想聽,沒爽夠。”
雖然音樂腦袋已經幫他自動記錄下了大緻的音軌,即使沒有真實的音頻,也能讓他自嗨自樂。
但總歸沒有聽覺刺激來得那麼直白。
于是鹿鳴又自己唱了起來。
含糊的聲音配着搖滾的節奏,有點好玩,但更多是不滿足。
所以鹿鳴拍了拍邊上時野的大腿:“時老師,能不能唱一曲,我想聽你唱。”
他可能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在撒嬌,見時野沒第一時間回應,還坐近了些,又把那話重複了一遍。
鹿鳴隻喝了一杯,酒氣不重,倒是把他自己身上那股香味揮發得更明顯了。
時野的喉結滾了滾,再開口,聲音比往常低了很多。
唱的不是搖滾,更像是爵士。
沒有詞的哼唱像是夜色的呢喃,蕩在小小的車廂裡,顯得慵懶而迷離,有股子危險的浪漫和暧昧。
鹿鳴聽着聽着,頭從一點一點,變成了靠在椅背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酒出現了幻覺,明明沒有人為時野伴奏,可鹿鳴卻聽到了強烈的鼓點聲。
他又尋找了一番。
啊。
原來是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