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打一個怎麼舒服怎麼來。
最後,鹿鳴林林總總理出來一個行李箱,以及一個外出常用的小背包。
出發當天,何依依女士把鹿鳴和安岚一起送到了機場。
下車前,何依依作為母親還是忍不住多叮囑了幾句。
“那邊氣候跟咱們這邊多少還是不一樣,自己多注意點,别生病了。”
“我知道你會努力跟同事好好相處,但還是那句話,别讓自己受委屈啊,有問題找朋友找導演一起解決,也可以随時給媽媽打電話。”
“你就沒出門旅遊過,這次好好玩。”
她每說一句,鹿鳴就嗯一聲,最後,他給了何依依一個緊緊的擁抱,才在何依依的揮别中下了車。
之後的值機、安檢都相當絲滑,安岚發現,除了個别人拿出手機遠遠地拍了他們這邊兩下,并沒有發生無論大小規模的粉絲送機。
有一種自己跟的藝人是個絕頂糊逼的美感。
大概是安岚眼裡的困惑與她的形象過于不搭,已經在休息室裡找了個座位癱倒的鹿鳴看了都忍不住笑了兩聲。
“是不是覺得我有點糊作非為?”鹿鳴笑着問。
安岚猶豫了兩下,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于是隻是盯着鹿鳴那張俏臉,似乎從上面能看出什麼答案一樣。
臉上沒有答案,但是鹿鳴的嘴裡能蹦出答案。
“我不知道别人啊,但我之前還算火的那會,趕通告坐飛機真的是我最希望自己是個糊咖的時候。”
鹿鳴聳聳肩,接着說:“本來也是有不少粉絲會來送機接機,但是人多了就難免發生意外,意外有個一次,大家就都老實了。”
那是一兩年前的事了。
那時鹿鳴黑料逐漸增多,但是工作卻沒能停。
高強度的連軸轉讓他那一天的狀态非常不好,身邊又沒有助理,一個人拖着個行李箱被人群包圍的時候,明明是差一點點到一米八的個子,但整個人被襯托得嬌小無助極了。
而将他層層包圍的,也未必是真愛粉絲。
不少代拍搶着他的步子就為了拍到幾張正臉,還有一些人幾乎是貼着他的身體跟着往前走。
他還聽到了不少辱罵嘲諷的聲音,應該是過來貼臉開大的黑粉。
真正的粉絲反倒被擠在最外圍,喊着加油喊着好好休息的聲音都被周圍的嘈雜所掩蓋。
其實鹿鳴很不喜歡這樣的接送機。
他喜歡自己的粉絲沒錯,喜歡跟他們聊天沒錯,喜歡收到他們的小禮物和信件沒錯。
……但是當一堆手機貼着臉,他一扭頭面對的就是黑洞洞的攝像頭,連手機背後“粉絲”的臉都看不太清的時候,他就一下子失去了交流的欲望。
好像他們隻在乎有沒有拍到他的身影,并不在乎他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狀态,也并不在意他們之間的互動。
鹿鳴甚至都無法跟幾雙人類的眼睛對視上。
而他與鏡頭的對視,成了他們口中的絕美對視。
有些諷刺。
那一天,保安們拼命地維持秩序,都沒能阻止意外發生。
太多人想往前面擠,就免不了推推搡搡,這隻腳踩到另個人的,這個肩撞到另個人的,層出不窮。
以至于有人被擠得踉跄,高舉的手機也被打到,脫手飛了出去。
它先是砸到了誰,然後落在地上發出啪嗒一聲脆響。
這一聲其實不算大,但卻給周圍這一片的嘈雜按下了暫停鍵。
因為被砸的不是别人,正是最中間的鹿鳴。
那手機邊緣的硬度相當在線,磕上鹿鳴的額角後,一下子給人砸出了血色。
本來就睡眠不足有點暈乎的鹿鳴腦袋一下子變得更暈了。
衆人就見他先是有點懵地碰了碰額頭,看着指尖沾上的血發呆。然後又見他彎腰微蹲撿起了那隻屏幕已經碎了一些的手機,視線掃過衆人,似乎是在找手機的主人。
他的眼睛有些無神,周圍的人都被這個空洞眼神吓了一跳。
最後,他們聽見了鹿鳴有些沙啞的聲音:“可以先讓一讓嗎,我要趕不上飛機了。”
他看起來快要碎了一樣,連發火、問責、教育的力氣都沒了,隻剩下一絲哀求。
在場的人不知道鹿鳴最後是怎麼處理的傷口,而這消息傳到網上後,鹿角們就發了瘋。
接送機出事是大忌,這次還直接傷了正主。
自那以後,鹿角們就自發阻止拒絕各種接送機行為,偶遇最好也别過多打擾,盡量給鹿鳴一個安全安靜的出行環境。
那些代拍随着鹿鳴這半年的沉寂也慢慢消失,最終,呈現出現在這樣的情景。
“這不也挺好的。”鹿鳴雙手搭上沙發靠背,頭微微後仰,“他們該上班上班該上學上學,我也該上班上班該下班下班。反正聊天有大把的機會,線下活動也總會見面,沒必要花幾小時去蹲那沒幾分鐘的事。”
說着說着,鹿鳴感覺有一片陰影從自己的身後壓了過來,有一隻手輕輕挑起了他的帽子,與他藏在帽檐下的棕色眼睛對視。
處于上位的那雙極黑眼眸中流露出點點笑意,低沉的嗓音也帶上了些微的調侃。
“可我蹲這個同航班出行蹲了好幾年了,鹿老師能不能給個機會,垂憐我一下,跟我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