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聲淺草拉得繃直,在手心裡來回揉搓,手心都在發紅。
她看不懂文延,但毫無疑問,緊緊從一些細節的那些事就能夠看出來,文延是一顆危險的定時炸彈。
總有一天,這顆炸彈會将周圍的一切事情炸的粉身碎骨。
不,也許都不用等到這一天。
郁聲再一次看向文延的口袋。
文延把采集來的淺草丢在地上,順便還帶了一頭b級異形的屍體回來:“你怎麼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牙齒上有菜葉?”
郁聲:“怎麼會,隻是老師的衣服上好像有血迹。”
“是嗎,”文延不在意地回複:“可能是不小心沾到了。”
郁聲心下了然。
下一個目标,是據說“硬度堪比c級異形外殼”的蝸石。
白頭鳥的僞裝技能和安全防患意識都拉滿,一般陷阱很難捕捉到它們,但這種生物有種緻命的弱點。那就是無法抗拒美食的誘惑。
等它們投身進陷阱裡,就能輕易抓捕它們。接着隻需要小心地取血,把控用量,就能夠安全變成異形。
捕獲的過程很順利。
郁聲捏着手上的白頭鳥,一股溫潤綿軟的觸感從手心裡傳出來。她在看着文延手裡的那隻。文延對變成異形這件事很感興趣,拿到一瞬間,就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尖銳的牙齒破開皮膚,暈倒的白頭鳥,在她的嘴裡發出本能地驚懼!
郁聲有點下意識地反胃。
她不着聲色地後退一步:“我肚子好像有點——”
“唧唧!!”
“倏——”
疾風帶着落葉狠狠拍打着郁聲的臉,
文延幾個健步,迅速近身,速度不過半秒。
毫無防備的郁聲被捏着雙腮。
“……”郁聲沉眸看着文延。
她感覺自己的下颌骨似乎要被碾碎了。
袖口處被劃開一道口子,熱風往皮膚裡灌。
"唧唧唧唧!!”
凄厲的鳥叫聲越發的明顯。
一聲催着一聲,不斷上升着,幾乎要将郁聲的心髒連着血管皮肉,硬生生拉拽出來!
郁聲清楚,文延肯定知道,這叫聲的主人。
逆光看去,文延的皮膚正在生長出羽毛,羽毛的反光讓文延的表情變得晦暗不明。
白頭鳥是種擅長僞裝的僞裝的種族,它們毫無戰鬥力、卻能依靠僞裝成a級異形,狐假虎威,橫行霸道。
它們什麼都不怕,卻唯獨怕它們僞裝的對象——
剪羽鳳。
文延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這裡可沒有什麼工具,恐怕隻能委屈下你了。”
白頭鳥的屍體懸挂在眼前,脖子處的血液低落在郁聲的臉上,一滴,一滴,劃到了唇角,往下,落到了被隔開的皮膚上,凝固在了心髒上。
另一隻活着的獵物送到了郁聲的嘴邊,松軟羽毛抵着唇角,觸感像棉花糖。
郁聲腦袋裡浮現出這半年來的一切—
白頭鳥似乎在昏迷中察覺到了困境,奮力掙紮着,尾羽在郁聲的臉上劃下一道長長的傷口。
尖銳的犬齒刺撕破血管。
郁聲的瞳孔放大。
獵物從嘴邊掉落下來,滾到旁邊。
喉嚨處一股鮮血流進胃裡。
……有什麼東西,徹底改變了。
“唧!唧 ——”
急躁的吼聲盤旋在高空,聲音流通在低層,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腦骨敲開吸食。
它們是白頭鳥假扮的對象,它們也最愛吃白頭鳥。
郁聲看到一群黑點朝她們襲來。
是尖刺!
“我們真倒黴。”文延拍了拍郁聲的臉,順勢一把撈起郁聲,躲過突襲而來的尖刺!
郁聲隻覺得周圍的場景旋轉成一萬條模糊的線,霎時間的騰空感與未知感作響。
“我的好學生。”
頭骨落入一陣綿軟裡,緩沖掉一切不安。一雙翅膀在眼前慢慢張開。
文延抱怨道:“還以為你能有點用,還好這是一隻受傷的剪羽鳳,它追不上我們。”
郁聲用力地眨眼睛:“它好像受傷了。”
文延:“也許,我們應該慶幸它追不上來。”
文延離地面越來越遠,地上的岩石、植被、也變得越來越小。
在瞬時,郁聲隻能看見一片朦胧的純白。
……
許多異形擡頭。
赤紅渾濁的天空之下,純白、舒展的翅膀展開。
在荒澤地的最邊緣,一塊破裂的地皮忽然滾動起來,正在挖洞的老鼠立馬吓得逃竄,上面皲裂的五邊形紋路也跟着移動。
再然後。
地皮“睜開”,一隻眼球出現在了地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天空中的白色。
……
岩壁上火的影子搖晃,木柴在火光中噼裡啪啦地炸開。
文延飛了很遠的地方,找了個可以休息的山洞。
一坐下來,郁聲就開始摸自己的額頭。
文延問:“你生病了?”
郁聲:“不知道……啊?”
她還沒反應過來,額頭上落下冰涼的觸感,文延捂着自己的額頭:“我在研究院呆了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看見異形感冒樣本。是不是太久沒吃東西了,我去給你找點東西吃。”
文延彈了下郁聲的額頭:“你看起來就很不會照顧自己,一看就是被人照顧着長大的,算了,我畢竟是你的老師,暫時照顧你一段時間吧。”
郁聲想反駁,她在孤兒院可是最大的姐姐,很擅長照顧别人。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一件大衣裹了起來。
文延下命令:“快睡吧。”
郁聲和她眼神對峙了一會,對不過,隻好閉上眼睛,不安分地睡了會,郁聲忽然在黑暗中驚醒!
……隻是雨滴濺落在了身邊。
郁聲忽然發了個寒戰,耳後根泛紅。
洞穴裡看起來很安全。
文延靠在她身上,和她肩膀搭着肩膀。
洞穴裡多一個簡易的竈台。
石頭做的碗裡,正翻滾着奶白色濃湯。
外面沒有異形的叫聲,也沒有疾馳飛過來、危險性十足的剪羽鳳。文延的肩膀很磕人,郁聲默默挪開自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