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滿月低頭,聲音沉沉:“這件事,和伊甸園有關。”
——
伊甸園八十年來,沒有像其他組織覆滅。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人工覺醒技術的不斷精進。
因為人工覺醒,所以伊甸園的傳承未斷。
因為人工覺醒,所以伊甸園從來不擔心優質異能者的缺失。
而在整個伊甸園裡,關于人工覺醒,一共有三個派别。
分别為激進派,中立派,保守派。
激進派主張擴大人工覺醒的範圍,而保守派主張順應自然。中立派則左右都沾點,既主張擴大,又主張根據自然随機應變,一遇到不對勁的地方,就必須立刻縮減人工覺醒的數量。
三個派别,不能說水火不容,但也絕不會和諧共處。
隻是,無論任何派别,所有人的共同目的隻有一個。
讓伊甸園更好的存活下來。
讓人類更好的延續。
高塔内部通訊。
【新消息】
【未查看】
祝離有些意外地看着高塔内部通訊發來的消息:“通訊取消……改為線下。”
奇怪。
旁邊的朝新撐着下巴:“哎呀呀,你說為啥呢?”
祝離:“我以為所長會比我更清楚。”
朝新揮了揮手,眼睛瞪大:“怎麼會,我的權利你還不清楚嗎,都沒幾個人聽我的。”
“是嗎,”祝離:“我聽說安排到犄角旮旯裡的,有個姓朝的。”
朝新撓了一下頭,倒吸了一口充滿火藥味的涼氣:“我聽說那個第九大道那個搜查科,還有一個姓祝的?”
祝離:“她已經主動和我斷絕關系了。”
“噢?”朝新探頭看她:“所以你在哭嗎。”
祝離在笑。
“我在想,你怎麼應付你的死對頭。她肯定會在會議上指責你濫用職權。你想好怎麼解釋了嗎?”
朝新努努嘴,滿臉無辜。
“還能怎麼解釋,就直接解釋,在第九大道,有人非法人工覺醒,所以我才派了我的直系親屬和你的心腹過去。”
。
兩人相視一笑。
“你敢說更多嗎?”祝離問。
“說什麼呀?”朝新天真地假裝聽不懂。
“這些事情,我還是不如所長清楚。”
“嗡嗡——”
手上終端震動,祝離低頭看。
是個不錯的消息。
她的終端上,風沙給她發來新的消息。
“我找到了證據。”
……
幾個小時前。
路千裡已經逼近崩潰的邊緣。
自從風沙莫名其妙笃定,伊甸園内肯定存在非法人工覺醒後,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日常任務之外,每天就是在伊甸園的各個地方搜查——
手段之殘忍,連地下一米的生物都不放過。
路千裡痛苦面具。
造孽!
路千裡壓力倍增并且每天都睡不着覺。
她隻能趁着短暫的休息時間,以及上班摸魚時間,在終端上看看《伊甸小報》的精彩劇情苟延殘喘。
作為《守望未來》的産物,伊甸小報的每一個字都在诠釋低俗、萎靡的價值觀。
一點都不積極,一點都不正能量。
由于實在太過低俗,在整個伊甸園,也算小衆愛好,隻有一小部分精神狀态,xp異常的人狠狠鐘愛這份小報。
【姐姐…想…這裡】
【噓,女人把手指放在唇間,展顔一笑,忍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路千裡本來萎縮的精神瞬間奮起,她興奮地小腹緊繃,心跳加速,混沌的腦子瞬間加快流動。
路千裡内心瘋狂尖叫,激動,輾轉反側!她紅着臉,趁着短暫的休息時間,抓緊看完這一期的故事。
——天呐。
因為這竟然還是一篇擁有着各種play,詳盡描寫的大尺度文!
女主是庭院的議員,男主們是調查隊的瘋狗、保衛隊的肌肉男、醫療大樓的矜貴醫生,研究所的陰暗研究員……女主前期,是什麼都沒有的孤兒,但隻要她勾勾手指,所有的男主都會無條件獻上一切,不求回報。後來她一路向上爬,成功成為了議員,所有男主都隻能卑微地去祈求她的愛憐——
花了三天的休息時間,看完這篇連載,路千裡身上濃厚的死氣消除了,她容光煥發,她精神百倍,她如獲新生!
她往後一翻頁。
……
【女人嗤笑了一聲,把略顯淩亂的衣服整理好,背對着床,低聲說道,想要和我這麼強大的話,就去醫療大樓b1807進行人工覺醒吧。】
路千裡:?
??
???
不是,姐妹,家人,朋友。人工覺醒不是在研究所嗎,這作者是伊甸園的人嗎?也太沒有常識了吧,這樣的人也能寫小說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哈哈。
萬一呢。
路千裡放下嘴角。
她面癱着臉,問旁邊閉目養神的風沙“你說,如果有非法人工覺醒,他們會怎麼傳播呢?”
風沙閉着眼睛:“保衛隊有在學生裡安插眼線,但至今沒有發現線索,他們應該采取了很隐蔽的傳播手法吧。”
路千裡:“您覺得有多隐蔽呢。”
風沙:“至少普通人接觸不到,或者根本不想接觸吧。”
路千裡:“……”
她想說。
又不想說。
該怎麼和你說,小風隊長,我在觀看無聊的小報時,順便看見了一些線索。
啊?什麼作品?你要看?
……
——責任感和羞恥感像在拔河,把她在中間絞了一秒鐘。
風沙吸到了一口糾結的空氣,睜眼,疑惑問道:“怎麼了?”
。
一秒鐘以後,路千裡調養好了。
無所謂了。
為了人類的未來,為了宇宙的明天。
就算——把自己最隐秘的一面展現在上司面前,又如何呢。
就算——被所有人知道了她看伊甸小報,又如何呢。
就算——這件事,以後寫成報告,放在檔案室,又如何呢。
作為一名專業的公職人員,她一般不會笑,除非很想哭。
此刻。
路千裡的脖頸上宛若壓了一座高塔,這使她被迫低下罪惡的頭顱和眼睛,隻能忍辱負重、滿懷悲怆,如同一位深沉哲學家似地笑了一下——
很自信的笑,嘴唇稍微上提,肌肉幾乎沒動。
“是的。”
“我有一個朋友。”
“她在觀看高雅文學作品的時候,也許發現了一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