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
陪郁聲等待的途中,風沙看上去似乎躁動不堪。
短短的幾分鐘——風沙最少向郁聲投來了二十次注目禮,并皺了十次眉頭,嘴唇抿了九下。
最終。
風沙還是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你最近有遇見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奇怪的事情數不勝數。
說起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郁聲簡單回複了一句:“沒有。”
風沙沒說話。
不久後,遠處有人喊風沙的名字。風沙站了起來,小跑過去,跑到一半,又折返回來,對郁聲鄭重道。
“如果你遭遇了任何不公平的對待,都可以來保衛隊找我。”
“隻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内,我會盡可能幫助你的。”
郁聲腦子後知後覺才接收到了這個信息。
這句話的語氣真誠。
表意也真誠。
說話的地點也真誠。
隻是細細品味下來,卻有些滑稽。
甚至是荒誕。
——
範思如約而至。
他挑眉:“上級和我說郁聲來了,我還以為這是給我下的套,沒想到你真的來了。你怎麼不去看看你的朋友?”
郁聲豎起耳朵:“朋友?”
她晃了一下神,才意識到遠方的遠方,還有一個不知所蹤的顧箫。
顧箫名字奇怪,存在感也不強。
在郁聲的記憶裡。
萊茵離開的時候,似乎就是跟着顧箫一起走的。
萊茵走的時候,顧箫有勸過她嗎?
萊茵是一個人走的,還是有人陪着的?
她們會有什麼交談嗎?
郁聲想了一會,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腦海裡的剪影正在慢慢消失。
她說:“還是不見了吧。”
見面恐怕又會惹起不好的回憶。
況且本來就隻是臨時的隊友。
範思察言觀色,揮了揮手,善解人意地說:“你放心,我不會多說。”
郁聲點頭,直入主題。
“我想去維魯姆。”
範思隻表現出了些許驚訝。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直白地向我提出這個問題。”範思聳聳肩,“嚴格意義來說,我并不能算維魯姆的人,我從出生起就在外面流浪,和維魯姆關系不大。我知道怎麼去那裡,隻是——”
他指尖造作地放在郁聲面前,搓了搓。
郁聲淡淡地看着他:“我能答應你一個不過分的條件。”
這允諾正中人心。
“你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範思登時笑開花,拍拍郁聲的肩膀,一副親密盟友的模樣,開始娓娓道來,“話還要從很多年很多年以前說起……好吧,我長話不說,總之發展到今天。維魯姆已經變成了一座厚重的城市,它擁有着着複古且懷舊的科技,所有的機器都依靠着“蒸汽”的動力運作,人們白天在工廠的流水線工作,晚上去禱告以及放縱。”
說到一半,範思伏下頭,降低了嗓音,悶熱的氣流帶着水汽,貼着郁聲的耳後根回旋。
他給郁聲講起了悄悄話。
“維魯姆和伊甸園關系密切。玫瑰教廷是所有的信仰來源,教皇是維魯姆絕對的統治中心。第一任主教來自高塔,她在第一次回來後就創立了維魯姆與玫瑰教廷,留下了很多相關資料,盡管大多數存疑,但讀起來很有趣。主教在出現後半年就離奇失蹤,至今都沒有人能找到她的蹤影。有人說她是第一批探索世界的人,是人類的先鋒,見識到了世界的真相,因此精神失常,我倒不這麼覺得。”
範思退後一步,和郁聲拉開距離。
“我猜你會感興趣的,我也很感興趣,那後面一定藏着一段極其光輝燦爛的曆史。”
他漫不經心地補充道。
“她們還有一個被人遺忘的名字,或許在部分眼裡,這都是陌生的名字。”
遺忘的名字。
陌生的名字。
她在裝備的名字上看過,卻從來沒有在伊甸園或者任何人的口中聽說過。
郁聲低着頭,口裡喃喃,和範思在同一時間說出重疊的三個字。
“遠行者。”
果然。
撞上了。
維魯姆的秘密有很多。
而這是範思知道的,所有秘密裡最閃耀的一個。
範思朝着郁聲一望,驟然笑了起來。
“看起來你知道很多,”範思說:“隻是,維魯姆可不是一個能夠用真相和常識去探索的城市。作為一個友善的本地人和向導,我很樂意回答你的問題。”
他想要用這些信息換取其他的信息。
郁聲手指微曲,權衡了一會利弊,問道:“玫瑰教廷的正殿在哪?”
這個問題來的猝不及防。
提問者全然沒意識到這是一個怎樣奇詭的問題。
知道真相的人卻明白其驚世駭俗。
範思瞬間呼吸一頓。
某一刻,無限狹小的時間。
他的瞳孔放大了一瞬,而後,墨色的眼底湧現出瘋狂的興奮,以及更深處的翻滾着的狂熱。
宛若巨浪般的狂熱。
“原來……你想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