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春末夏初,沈陽城的郊外正是一派“漠漠梨花爛漫,紛紛柳絮飛殘”的景象。
路邊湖畔,十裡長亭中,坐着一男一女;另一邊的道路林間,則嬉鬧着一群孩子。
玉飛正往長亭趕去。
但遠遠看見長亭中拘謹的一男一女後,連忙停住了腳步。眼睛咕噜一轉,還是慎重選擇轉道、先行移步他處,暫莫現身為好。
先前匆忙的腳步,也直接放緩了下來,無奈苦笑搖頭:“信了你的鬼!”
那一男一女不是旁人,乃重柔有軍。
旁人叫了那麼久的姐姐姐夫,卻愣是沒有走到一塊兒去。如今重柔另得機緣除卻了一身贅肉,也變成“楊柳小蠻腰”。這孤男寡女共處一亭,怕是姐姐姐夫的故事,還要另寫篇章。
這種微妙關頭,玉飛怎可能去打攪?
“你丫倒美,耽誤我正事兒!”但玉飛不得不腹诽朋友兩句。他正鑽研那火靈珠起勁兒,偏偏被這番打斷,哪能不窩火?
有軍邀了幾次結伴賞花都被他推辭,如今含糊其詞地催促,真見了這“急事”,哪裡還不明白?
隻是來都來了,總沒必要又扭頭回去。就當是給自己放個小假,換換腦袋吧。
火靈珠逆轉靈火的威力,可着實是個意外發現。
玉飛知道它有那個功效,但從不知道能做到那般程度,竟然超越了他這個“備胎”的主人!
這也是他一直沒弄通透的地方。
照理說,火靈珠就隻與他這個火屬性天靈根相當,這話還是從師祖口中說出來的,總不該有錯。
再結合這“靈珠”以前的種種異常,讓玉飛不得不重新猜測。那“石頭”就還真不是靈珠,不過的确具備靈珠的功效。
它的形狀本身不就十分另類麼?世上有“四四方方”的“珠子”嗎?
玉飛閉門謝客,埋頭鑽研了小半月也沒看出更多的所以然來,隻有一個不算發現的發現:那就是“石頭”内部空間的正中,有那麼一條不顯眼絲痕,纖細不長而又泛着微微的米黃,如果不是對着光線則完全看不出來,一動不動。
其形狀,與法寶的陣紋不搭邊。倒與木材的紋理,有那麼幾分相似。換句話說,玉飛的感覺似乎得到了印證,這石頭真要變“木頭”了!
可疑點是,玉飛也鬧不清,那“木紋”是以前沒發現,還是它自己新長出來的?反正關于“石頭”的一切,始終籠罩着一層迷霧,從來就沒清楚明白過。
這不,剛有點頭緒就又被打斷。
“簡直是一身贅肉好減,兩面猴腮難肥!”所以玉飛腹诽過,還得暗自狠狠挖苦一下有軍,尖嘴猴腮便是說他。
沒心情和稀泥,但看戲,倒是樂得做個觀衆!
不過也不能真把人當戲子,遠遠躲了,看那些個孩子玩鬧更是,由得二人自己折騰。
......
還是無憂無慮的小孩子,更加讓人放松。
一幫在玩抓石子,一幫在玩踢雞毛鍵,還有一幫追逐打鬧着,被一顆顆樹木間隔開。
遠遠看了,就已瞬間讓他遠離塵嚣。所以更願意輕快地走上前去,蹲下,逗逗趣。
“這放學了還不回家呀?”
在地上玩得不亦樂乎的幾個,見是大人,卻也認真地回。“飯還沒熟呢!”
霎時,玉飛傻傻地笑了。
飯還沒熟,好簡單的理由。對一群孩子來說,還有什麼比玩鬧和吃飯更重要呢?修了那麼多年的仙,吃飯,不都已經被當做一件繁瑣的事,舍棄了麼!
突然聽人說來,竟然還能這麼地美。
“你們學堂就在這附近?”繼續随意地問,也與小時候的自己有關。
“嗯”“那兒呢!”兩個争着替他指。
玉飛順眼望去,就看見了那木屋的學館,在不遠處。
默默地打量過,視線邊緣,踢毽子的那一幫,便又吸引了他。
幾個男童踢得不亦樂乎,唯獨的一個女子,竟是個大人。和孩子們踢做一團,歡快成沒長大的樣子。
玉飛笑得更傻了。
這一比較,相形見绌啊!虧得自己還修仙,是掙逍遙。但别人就高明得多,不會傻蹲在地上隻旁觀。同樣是大人,卻做了他想做而沒敢做的。
而且在兩三個半大的男孩中間,跳脫着那麼一個熟了的女子,更是别樣的風景。
踢碎香風抛玉燕,簡直就像在古詩裡。
玉飛的笑中,原是有發春的意味,怪不得更傻。
但笑着笑着,表情卻漸漸僵住,又斂下去,變成了驚訝。“那不是‘朱公子’嗎?”
可不就是那拍賣會上,曾女扮男裝的那位!
玉飛猛然轉回了下身,認真看了眼遠處涼亭裡的重柔,這才了然。“原來有軍所言結伴,不單有重柔,還有這一位。”
回過身來、汗顔低頭,似乎錯怪了朋友。而且朋友的朋友,不好随意唐突。還是收拾起輕佻,認真先去打個招呼吧。
自嘲過,輕快向前走去。
無奈人家遠遠瞥見了他,也隻當是沒看見。玉飛尴尬了,緩了緩腳步,終于想起,當初見面時自己是戴着面具的。人家對自己面生,很正常。
不得不猶豫,要不要還突兀上前?
微頓。
才注意到,樹木身後還藏了一個女子。其無聊而又安靜身形,倒像極了那“朱公子”的“娘子”、帶着黃金面具的那位。
隻是如今見了那張面具下的臉,怎麼感覺,就那麼眼熟呢,甚至還要勝過前面的朱公子!
不自覺地往前走去。
那女子也看見了玉飛,主動招手打招呼,并不見太大意外,似乎是知道他要來一般。
玉飛愣愣地繼續向前,暗笑荒唐,有點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