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飛的這兩番話,算得是已經把心直接掏給妹妹了。玉禅既是有心,豈能不見。心中縱有百般委屈,也難再怨。
然後,反倒是玉飛,也默默哀憐了,“所以,禅兒還做哥哥的好妹妹,好嗎?”
頓了頓,雖見玉禅又流下了眼淚,還是平靜地把話說完:“哥哥自從離了家,踏上這修煉之路以後,身邊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但隻要一想到還有禅兒這個妹妹,心裡就會暖暖的......所以,妹妹不要哭好不好,你這樣,哥哥會心疼的。”
玉禅也不由得被這話感動到,帶着歉意噘了嘴,也再不怕更明白地表露心意了:“可我就這麼不争氣嘛,還是讓哥哥看出來了。我知道哥哥不喜歡我,但我管不住自己,隻要看見哥哥,就會不由自主地喜歡。”
突然的這一番傾述,絕對來得還要比先前的直白還要動人,是個男人恐怕都要動容。
而後,玉禅便又繼續了,“我又沒說就不要哥哥這個親人了。做親人,也不是非要兄妹才行嘛......”說着聲音越來越小,更多的還是委屈。
......
玉飛不得不扭頭閉眼,才堪堪忍住了眼淚。又找回了初心,鼓起了勇氣,繼續回頭直面:“蟬兒還記不記得,你說過的,我們這對兄妹,是上天安排的!”
玉禅愣愣,竟想不起曾說過這番話來。
玉飛莞爾一笑,提醒了:“好巧,我們都姓玉!”
是啊,這一提醒玉禅也想起來了,那時候知道二人同姓,是多麼地意外和欣喜。但這話,卻難以讓她完全認同,“......”
玉飛便幹脆将一直萦繞在心頭的另一個顧忌,直白了出來:“難道妹妹從來沒有聽過一句俗語?”
“什麼俗語?”
玉飛默然。果然,玉禅生來便在山上修煉,是從來未聞過那些民俗禁忌的。如此,便隻能由着自己告訴他了:“我從小的時候就聽大人說過的......同姓不婚。同姓人之間的婚娶,在民間自古都是個禁忌。沒有人會願意做媒,長輩也會說不吉。”
見得玉禅猶不相信,玉飛便幹脆把所知全都倒了出來:“記不記得跟你說過,我爺爺做過縣裡的師爺......隐約有那麼點印象聽他老人家提過,《大明律》裡有明文,‘同姓為婚,幹杖而離之’,是要受杖刑的......雖然我從未去認真細究過,但絕對有這麼回事,禮法皆悖。”
說完,玉飛頓了頓,終于沉沉轉到玉禅了:“所以我們......是不是上天安排好了的,兄妹?”
玉禅這次是真的被震撼到了,完全出乎她的預料和認知,腦袋徹底陷入淩亂中。
于是,玉飛又忙來勸慰:“妹妹,我的好妹妹......你這麼可愛,還怕将來沒人娶你麼?!”
後面的這番話語,玉禅有沒有聽進去玉飛不清楚。但好歹,是不再見她流淚了。轉而換上的,是一臉困惑和迷茫,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憂慮。看着玉飛幾番欲言又止,但哪裡有就此幹休的打算。直把眉頭皺得緊緊地,憋着勁,幹脆轉身先行走開了。
玉飛靜立,看着她離去,終究還是沒有阻止,亦沒有為她解釋更細。隻是默默,緊楸了自己的胸口。
......
白天剩下的時間,很快便平淡地過去了。但仍有漫漫長夜,讓玉飛無以排遣,總不至于也去鬧洞房。人前雖然可以隻露露面、裝裝樣子,可也不能獨自先行回家,總得明日一早随着衆人一起的。
所以晚間偷得空當,他就還是溜到就近的山頂,就着一小壺酒,對月獨酌。倒不是他真愛上了喝酒,或者想買個醉,純粹是應景罷了。每每想到煩悶之處,便仰頭對着酒瓶一吹,雖隻打濕了嘴皮子,但那些許的酒星子仍足夠熏得他暈暈乎乎的。
玉飛将那顆刻着二人名字的石頭,又拿在手裡把玩着。“陳欣”,默默念出那個名字,便不由得又長歎了一口氣。
是啊,自己這頭都還沒理清呢,又如何能把妹妹再扯進來,那成什麼了。再者,現今自己還是傷殘加身,又哪來那麼多閑心去兒女情長......自己又配得上嗎?所以,還是應該先想想,怎麼解決身體傷患吧!又或許,想想怎樣讓修為更上一層樓,再拼得一份功業,這似乎才是自己踏上這仙途該追求的。
.....
洞房之内,喜氣洋洋。但玉禅身處其中,卻似格格不入,更顯形單影隻。
洞房之外,屋舍之内。一同玩牌的賈诩碧睛,淡淡歡笑、淡淡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