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飛恍然:“哦,怪不得。我仍覺五髒不愈,四肢百脈不活。一用力,便全身劇痛。”
趙靈兒表情轉沉,一聲歎息:“你現在雖然性命無憂,但卻已經被毒全面侵蝕了肌體。”頓了頓,後面的話語,讓玉飛更從仙境跌回到現實,“要想恢複到從前,多半是不可能了!”
玉飛這才把注意力,全部的放回到自己的傷勢上來。用眼查看了一遍全身,又趕緊閉眼内視一番。開眼,提着一顆忐忑的心,連忙問了:“仙子的意思,我的經脈、髒腑之損不能恢複?”
趙靈兒連忙伸手,輕撫住躁動的玉飛:“經脈之損,姑且保住了。但若不能安心靜養,小心真不能恢複到從前!”
玉飛這才按奈住。
趙靈兒緩緩繼續:“至于五髒。你剛剛内查過,情況如何?”
玉飛仰望天空,吞了口口水:“脾、胃無大礙,心傷情況算輕的,隻有一二。腎和肝,感覺......傷了有四分!”
“看來......你的五髒,還是保住了大部分。肝腎主排毒,故而傷得最重了。”
玉飛不得不追問:“我的五髒,真不能複原?上次脖子挨了一劍,流血近半,也不過是呼呼大睡了三日,沒過幾天元氣盡複!”
趙靈兒歎了口氣,緩緩道了:“但你脖頸傷疤,為何不能全消.......譬如斷指,可以複接,但你曾可見過重生?髒器啊,仙胎根本,有損難複!”
一語,讓玉飛的心,涼了半截。
“這,便是你所中之毒的厲害之處,也不知你究竟招惹了誰。”
聽罷,玉飛重重歎了口氣,半天才言語:“姜家,這個世上,最毒的那一窩毒蟲!”是恨?還是不甘?玉飛有些道不清楚。但最清楚的是,這種情緒稍一發酵,髒腑就痛了起來。“嘶”又抽了一口涼氣。
是啊,剛開始的時候,自己僥幸大難不死,便沒在意其他,一心牽挂陳欣了。如今擔心去了,才後知後覺,自己更确切的結局,是不死而殘,如何還僥幸得起來,心情又如何能不複陷沉重!
趙靈兒趕緊又來規勸:“說了,叫你平心靜養。你現在,最是動不得怨怒!”
待玉飛稍平複下來,趙靈兒接着道了:“聽你說姜家,可能,你所中的便是十絕毒吧。”
聽言,玉飛的臉色并沒表現得多驚訝。因為他自己,便有這種最壞的猜測。姬家的迷術,姜家的毒,兩樣的滋味兒,此番算是品嘗遍了。“呵呵”一聲淡淡的笑,“嘶”卻又痛得抽了一口涼氣。
“來,喝了它。”趙靈兒又遞過來那小藥瓶。
“是什麼?”
“安神水。你現在不宜多想,喝了它,睡個好覺。”
玉飛想要拒絕,奈何抽痛愈演愈烈,傷處愈來愈清晰地刻入自己的腦海裡。藥水滑過唇,淌進嘴,玉飛一閉眼,吞了。但眼角滑落出兩行淚水,呼吸立刻急促了,疼痛又來:“難道,我今後都離不開安神水?!”
今後的日子,便要一直背負着這殘缺的五髒而活,想想都覺得可怕。竟止不住,身體會顫抖。是疼?是害怕?可能更是兩者兼有:“沒有想到,我會這樣;沒有想到,我也會應劫!”
是啊,靈根之劫。一個淡得快沒影了的念頭,竟然浮現了出來。自己的那三臣之火不就算廢了麼?以後的法威提升不都靠着那腹髒之力麼?
“沒有想到,我會變殘;沒有想到,我會是最差的一個!”竟不自覺,和同門師兄弟比起來。自己不是最差的一個,卻是最先中道那一個。難道就該賈诩、球球、羅子先倒黴?明明這樣想不對,卻仍舊會忍不住要這樣想。“為什麼會是我?為什麼會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是自己。”
一隻手伸了過來。玉飛就像看見救命稻草般,一把又抓緊了。雙手的實在,似能減輕身體的顫抖,似能撫平内心的恐懼。
“陳欣......陳欣......”默默再喊出這個名字,玉飛道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滋味。還有沒有愧疚?又還剩沒剩留戀?是否已釋懷?抑或又增添了點不甘?
但不管怎樣,為此而落下的心肝之損,恐怕是這一生也難以抹去了。或許,從今以後,他隻要心肝一動,便會無可避免地想這個名字......恰如現在這般。
玉飛眼前愈來愈模糊。分不清是淚水迷的,還是藥力的作用,便幹脆閉上了眼。緊緊,将那雙手的溫暖擁在胸口,緩緩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