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現在尊上的火氣很大，明明前幾天還陽光明媚的，怎麼現在火氣就這麼大呢。
***
到達比試台下的楚與非和孟煙離一前一後打了個噴嚏。
“不會是昨天夜裡着涼了吧。”孟煙離道。
“不知道，但感覺背後有人罵我。”楚與非道。
“應該不會，如果有人背後罵人會打噴嚏的話，我應該完整說不出幾句話了。”孟煙離道。
“……有道理。”楚與非道，“你不用戴個鬥笠或者帷帽嗎？”
“不用。”孟煙離“呵”了一聲，繞着發絲道，“像我這樣天生麗質難自棄的人，根本遮擋不住任何美貌，倒不如就這樣坦坦蕩蕩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楚與非道，“你就不怕那些個跟你有過糾葛男人找上來嗎？”
“他們不敢，起碼在這個場合。”孟煙離道，“這裡四大劍宗的人都在，如果現在找我算賬的話，那真是不想在修真界混下去了。”
“為什麼？”
“因為那些名門正道表面上都不願意跟我們合歡宗的人有半點沾染，尤其是那些個修無情道的，不過說來好笑，我發現越是修無情道的就越好騙。”
“……還好我不是修無情道的，應該沒有那麼容易被騙。”楚與非心道。
忽然一個擡頭，隻聽“嘭——”的一聲，上面一人劍氣爆炸，另一個人掉落在地。
第二場比試，玄冥宗明紫對嵩山宗元路，玄冥宗明紫獲勝。
底下人驚叫連連，這開局的兩場比試，都是玄冥宗的人赢啊。
楚與非卻有些困惑，明紫哪來的這麼霸道的劍氣。
第三場比試，嵩山宗趙倩對戰蒼月宗孫力。
就在這時，茶樓靠窗處一女子緩緩倒了杯清茶，“現在修真界的年輕人，倒确實有些意思，隻是有些人的手段卻不怎麼高明。”
她望着台下的第三場比試，忽然沒什麼心思看了，因為她期待的人還沒有上場。
也不知道那個丫頭會不會上場比試一番。
想到這裡，她便倒了一壺清茶，此時正好有一人拉開了帷幕。
“竟然真的是你！”楚遮顯然有些意外。
“你這種早早就避世的人，怎麼會來這裡？”
常甯擡頭看了她一眼，随後很平和為她倒了一杯茶。
公道杯裡清亮碧綠的茶水順着一道彎曲的曲線緩緩倒入杯中，茶香四溢。
“好久不見，坐下喝盞茶吧。”常甯将倒好的茶水推在她面前，聲音平緩溫和。
原本浮在水面的茶葉漸漸舒卷開，緩慢落入水中。
***
“師姐，我來看你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說。”齊遙穿過人群跑到孟煙離面前。
“什麼事？”孟煙離道。
“這件事隻能跟你一個人說。”齊遙有些介意地看向楚與非。
“我去另一邊，你們聊吧。”楚與非很識趣地便要離開。
孟煙離卻拉住她，“無妨，你在這兒等我們，我們出去說些事。”
兩人從圍觀的人群中走了出來，隻剩楚與非站在原地，她還在想剛才明紫的事。
那種突然爆發出來的劍氣不像是自身自然而然所散發出來的，他也沒到那種本事。
楚與非想到了一種讓人靈力大漲的藥，這次比試确實沒有規定不能用這種藥，因為這種藥确實能激發人的潛力，但同時帶來的副作用也是巨大的。
如果短暫時間内修為沒有很大突破足夠駕馭這種被激發出來的靈力的話，靈核就會受損最後甚至可能導緻整條修真的路都要廢了，到時候成了個劍都拿不起來的劍修。
為什麼要铤而走險用這種藥？
為了封印饕餮隻需要老老實實布置劍陣就好了。
難道明紫是真的相信饕餮身上有劍訣的事。
楚與非隐隐有些擔憂。
因為明紫不像那種會去争奪劍訣想做第一的人。
角落處，齊遙跟孟煙離坦白他在合歡宗被江令舟再一次“療傷”這件事。
可孟煙離對此沒有太大的情緒反應，而是冷靜分析道：“他怎麼會突然到合歡宗找你給你療傷，一定是有什麼盤算，而且還讓你來金陵城找我，他到底想幹什麼。”
孟煙離本能覺得可能這件事跟楚與非有關系，因為江令舟除了楚與非好像就沒有把任何人放眼裡過。
難道是吃她和楚與非的醋，可楚與非确實是隻把她當朋友的。
孟煙離低頭沉思着，完全不是齊遙所期待的那樣關心則亂。
于是齊遙隻好裝作腦子昏沉的樣子，“師、師姐，我感覺那次之後我的腦子有些暈，他不是真的要治好我的。”
說完，齊遙便暈了過去。
孟煙離踢了踢他，“起來，你這裝暈的功夫一點都不好，破綻太多。”
“我當初怎麼教你的，你給我起來重新暈倒一次。”孟煙離之前就教過他怎麼暈倒會讓女人憐惜，但顯然齊遙暈得太沒水準了。
可齊遙并沒有什麼反應。
孟煙離起身便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又折回來，“真暈了？”
畢竟這是師尊格外珍視的弟子，孟煙離不能不管他，何況齊遙還救過她。
她雖然确實是個沒良心的惡女，欺騙和辜負了很多人的真心，生她的爹媽她都恨不得他們早點死。
她跟楚與非不太一樣，她是真沒什麼良心，但有時候還是要裝一下自己是個有良心的人。
不過江令舟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救齊遙又讓齊遙來金陵城找她，覺得齊遙是她的軟肋嗎？
但為了自己裝作還存在的良心，孟煙離還真的沒辦法對齊遙完全不管。
“走，師姐帶你去看看。”說着，孟煙離架起她的小師弟，背着他向醫館的方向走去。
齊遙心裡有些得意，還想着大師姐的肩膀真是寬厚可靠，殊不知自己是在被一個壯漢背着。
原來是孟煙離嫌棄自己師弟有點沉，所以勾了壯漢來背他。
要是齊遙現在裝暈失敗醒來看着自己的師姐，一定會委屈巴巴地問一句為什麼要讓别人來背他？
但沒辦法。
楚與非什麼重量，他什麼重量，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孟煙離覺得自己能背着齊遙這個師弟走一會兒已經很不錯了。
她已經盡到一個大師姐該有的責任和義務了。
好不容易她把齊遙送進醫館裡，準備喚來其他師妹照顧時，他卻抓住了孟煙離的手。
“别走。”齊遙微弱又清晰地喊出這兩個字。
望着這蒼白又虛弱的面孔，想來那個女人都不會不憐惜吧，尤其他還抓着自己的手喊“别走”。
可孟煙離顯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隻會分析一下這樣的“把人留下”的方式技巧是不是可以值得學習一下。
顯然是可以的。
得出結論後，孟煙離無情地扯開他的手，然後溫柔道：“放心，我不走，我會回來看你的，我先找别的師姐看看你好不好？”
說完，她就将他的右手一根根掰扯掉。
但緊接着，小師弟的左手又抓了上來。
“别走……”
他又喊了一遍。
孟煙離：……
于是孟煙離隻好就此作罷，留在這裡陪着齊遙。
由此可見，烈女怕纏郎啊。
這還是孟煙離教給他的道理——不管什麼樣的女人，如果你實在拿不下就一直纏着她，纏着不放就行。
***
楚與非在台下看了好幾場比試，突然才想起來孟煙離還沒回來，想來可能也不會回來了吧。
不過也挺好的。
她能看出來孟煙離的那位小師弟喜歡她，就是不知道孟煙離會不會喜歡她那位小師弟。
想到這裡她忽然又想起了江令舟。
如果兩個人互相喜歡的話，真的要在一起嗎？
但楚與非總有種不安全感。
但其實在她沒有意識到她喜歡江令舟的時候，她就和他在一起經曆過一些事情了。
隻是後來楚與非發現江令舟騙她，所以有些生氣。
感情這事，真是複雜。
楚與非越想越不明白，反正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段距離，楚與非所幸就不想那麼多了，于是擡頭看他們比劍。
比試結束了，列陣的十六個人選出來了。
就在宋星雨宣布完這個消息後，若慕站出來了。
“不，比試還沒有結束，這隻是選出了我們報名人當中的十六個強者，可說不定台下還站着什麼了不得的高手呢。”若慕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直直地看着楚與非。
原來你一直就在這裡啊。
可真讓我好找啊，楚、與、非。
若慕在心裡一字一句默念着她的名字。
幸好那個破爛系統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的，它最後探到了楚與非所在的具體位置并告訴了她。
她在一旁留意台下的楚與非很久了。
直到看見她手中的劍才真正确定。
那種好劍，在楚與非手裡還真是浪費了。
既然楚與非想重新走劍道，那她作為楚與非的好師妹又怎麼能不重新相助一下呢。
但比修為武功，她不一定能比得過用鞭子的楚與非。
但是比劍，呵，她不信半途而廢又重走劍道的楚與非能比得過苦學劍道的她。
等着第二次在劍道上丢臉吧。
若慕敢保證這次絕對會讓她在衆人面前無法禦劍的經曆更加難忘。
若慕此言一出，舉辦這場比試的宋星雨卻尴尬了。
人家都沒報名，還拉人家參與比試幹什麼，專門炫耀自己的劍術有多高超嗎？
那等幾年後的劍道大會上再炫耀不行嗎？
宋星雨覺得這個小師妹有點過于鋒芒不顧大局了，遲早得吃大虧。
于是宋星雨隻好站出來尴尬笑笑，“本次比試的目的是選出能參與封印饕餮劍陣的十六位劍者，現在本次比試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感謝大家的支持，我們現在舉行的比試就到此結束了，現在我們将繼續商讨着——”
“還沒結束！”若慕打斷了她的發言，随後走在她的前面。
“敢問諸位知不知道修真界的淩寒真人，想當年淩寒真人可是憑借一把寒霜劍将萬千妖魔降服，是當今當之無愧的劍道第一人。”
衆人紛紛道，是啊是啊。
可好端端提這位大人物做什麼，這位大人物現在不是在閉關嗎？
“是的，誠如大家所知，淩寒真人在閉關，而饕餮這種妖獸也輪不到他老人家出馬，但是大家可否知道淩寒真人還有個女兒呢？”
女兒？
那不是仙尊跟一個魔族女子所生的孽障嗎？前段時間還跟魔族勾結被趕出門派。
衆人議論紛紛。
“若慕，别說了！”宋星雨聞言趕忙呵斥住她。
但若慕根本不聽，這麼好打擊楚與非的機會她怎麼可能放過。
“大家可能有所不知，淩寒真人的女兒也修劍道，而且劍修煉得也極其好呢。”
“可我聽說她好像連禦劍都不行。”台下一人配合她道。
“是的，雖然我們這位大小姐禦劍都做不到，可劍法卻是一流，我看在座所有人都未必比得上。”若慕在台上悠然道。
“這……此言狂悖啊！”
楚與非就聽着周圍人罵自己，突然很想上去把若慕揍一頓。
她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可她又在猜測，若慕是否真的把她認出來了，亦或者是在激她出面。
楚與非想了想，覺得還是要沉住氣。
直到若慕指着楚與非道，“現在，我們這位劍法一流大小姐就站在台下，怎樣，敢不敢上來跟我比一場。”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楚與非看去。
既然如此，也不必再裝了。
楚與非掀開鬥笠，走上台去。
此刻台下的陳量和趙甲均愣住了，這不是昨天還跟他們把酒言志的小江兄弟嗎？
怎麼此刻成了位女郎，還是那位修真界臭名昭著的人物楚與非。
“趙兄弟，我沒看錯吧，我是不是眼神昏花了，她她她——”陳量突然結巴起來，兩雙本來不大的眼睛瞪得比門神還大。
“沒錯，我們結識的江兄弟，他不是個斷袖，他是個女的，而且他也不姓江。”趙甲道，“她是楚與非。”
而茶樓上，楚遮聽聞比試場那邊動蕩，于是向那邊望去，卻見楚與非的身影。
一不小心将杯裡的茶都潑灑了。
而常甯放下了茶杯，眼底湧出一抹驚喜之色，她等的人終于要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