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銅鑼敲響。
第一次比試,玄冥宗若慕對戰蒼越宗陳量,玄冥宗若慕小師妹勝!
台下一片驚豔叫好聲。
有人贊歎着:“這小姑娘前途無量啊。”
有人卻哀歎着,“到底是出身名門啊。”
這話裡的意思隐約有着寒門的悲哀。
其實修仙不僅看天賦,有時家世也是很重要的。
如果沒有一個好家世的話,可能一輩子都跟修仙無緣,就像一個隻會種農的莊稼漢,他可能一輩子就隻知道種地。
他的兒子将來繼承的也是他家的地,然後繼續種一輩子的地。
可如果出身一個大宗門時,那麼關于修仙的機緣就完全不同了。
“何故如此哀歎,寒門也有修仙的強者。”趙甲道。
他的出身就不高,父親就是一名地地道道的莊稼漢,隻是後來為妖邪所害,娘親又改嫁他人,他成了沒爹沒娘的流浪兒,但那又怎樣,他現在不也是入了劍道的門嗎?
成了個正經的修仙者嗎?
旁人見了他,便好奇問道:“你是哪個門派的?”、
“在下空洞門清逸長老門下大弟子趙甲。”趙甲不卑不亢道。
“空洞門,還有這個門派?”那人搖搖頭道,“從來沒有聽說這修真界還有這麼一門派。”
“清逸長老,修真界什麼時候還有了這麼一号人物?”另一人道,“對了,現在随便建一個門派就能當長老,也不稀奇修真界能有這麼多不知名的長老。”
“怎麼樣才算建立一個門派?”那人問道。
“好像随便拉三兩個人做弟子就好了吧。”另一人笑着回答道。
“那照這麼說,我在街上随便招幾個流浪兒,不問資質讓他們當我徒弟,那我也能當個長老當當了。”那人譏諷玩笑道。
“錢長老好。”另一人連忙作揖道。
趙甲當然知道這兩個人實在譏諷自己的門派出身,卻依然堅定道:“我們空洞門現在名氣是小了些,但總有一天不輸現在的四大劍宗。”
但這兩個人沒理他,旁邊甚至還夾雜着幾分嗤笑聲。
笑完了以後旁邊的人又開始讨論着現在風頭正盛的玄冥宗和占着天下第一大宗名号的天雲宗。
“依我看來,還是玄冥宗更勝一籌,你看那若慕小姑娘便知道了。”
“看來以後要是想要選擇修仙的話還是選玄冥宗更好啊,畢竟既然都修仙了,修仙者十有八九都是劍修,何況玄冥宗掌門還是天下第一劍仙,他的親傳弟子雖然這次沒來,但我看這修真界青年一代劍道的青年翹楚非他莫屬了。”
“就是,怎麼着人家都是天靈根,就不是普通靈根的修仙者所能比的,更何況人家還有這麼個師尊。”
“可惜了,這次沒有看見那個天才參與比試。”
“可惜什麼,再過不了幾年不就是劍道大會了,屆時說不準還會有什麼黑馬出現呢。”
“呵,再黑的黑馬還能比得過那玄冥宗淩寒真人座下的親傳弟子。”
“第一是沒什麼懸念,但可以看看第二呢。”
“你說這第二會不會就是這台上那位小姑娘呢。”
“那他們玄冥宗便是要将前兩名都要占去了。”
“哈哈哈哈,說不定還不止前兩名呢。”
這些人在一旁議論着,完全忽視了他們剛才所取笑的青年。
“終究有一天我空洞門也不會再是修真界沒有名号的門派,我們門派也會像玄冥宗那樣成為讓人心服口服的劍道第一大宗。”趙甲看着台上,此刻心中仿佛有火在燒。
台上。
“姑娘還是技高一籌,陳某佩服。”陳量拱手道。
“呵。”若慕并沒有回頭,直接甩頭而去。
她對自己的表現并不滿意。
像這種看起來就沒什麼腦子的武夫,她不該戰這麼久,實在是有些丢大師兄的臉了。
第二場比試,玄冥宗明紫對嵩山宗元路。
“咚——”的一聲鑼鼓再次敲響。
許是有了第一場比試的緊迫感,第二場比試的選手也沒再行禮而是直接開打。
一上來便是劍拔弩張的緊張感,底下的看客紛紛都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們劍光閃爍的激烈交戰。
***
馬車的車輪壓過街道,趴在孟煙離肩膀上的楚與非稍稍清醒了過來,忽然開口問道:“今天是不是他們金陵比試的最後一天?”
“你還記得呢。”孟煙離冷哼一聲道,“還以為你醉得不省人事了,拉着我釣了一晚上的魚,沒想到倒還記得今天是他們那些臭劍修們比試的最後一天。”
“臭劍修?我現在也是個劍修。”楚與非趴在她肩膀上道。
“你跟他們不一樣。”孟煙離看着前路,“我們就快到客棧了。”
與此同時在旁邊拿着魚簍的師弟齊遙酸道,“既然楚姑娘已經醒了,不妨下來吧,我大師姐都背你一路了。”
“哦,對。”楚與非從她肩膀上跳了下來,身形還有些不穩,不過孟煙離及時扶住了她。
“小心。”孟煙離道。
楚與非扶着她遞來的手臂站穩了,卻感覺旁邊好像有一道灼熱的、帶着怒意的目光看着她。
于是楚與非轉頭看着這邊的齊遙,感覺這人有些眼熟,突然就想起了什麼,“你現在身體好了?”
想到是江令舟傷得他,楚與非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還多了一分愧疚感,明明是江令舟幹得壞事,為什麼有愧疚感的會是她?
齊遙卻愣了愣,他沒想到第一個關心他問題的人居然會是楚與非,他師姐還沒問過他的身體狀況,楚與非怎麼就先問了!
此刻的齊遙就像炸了毛的小狗一樣,一股子怨氣和怒意。
他沒回答楚與非,直到孟煙離看向他并開口問道。
“我記得你傷很重,師尊把你救回來後腿都不能走路了,所以師尊讓你泡溫泉裡療傷,現在你居然還站起來了,看來泡溫泉還是挺有用的。”
“是,溫泉療傷是有些用的。”齊遙見了他師姐,又變回了溫順的小綿羊狀态,按照大師姐的話回答了她。
不過他并不是因為泡溫泉腿才好的。
齊遙内心想着,他期待着孟煙離會繼續問下去。
然後孟煙離沒有繼續問他的意思,他不由得沮喪地低下頭。
大師姐難道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他嗎?
他走在她們後面,低着頭想了很久,終于鼓起勇氣開口道:“其實我那天是——”
“我帶你回客棧煮醒酒湯吧。”孟煙離對楚與非道。
“不用,我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楚與非扶額道,可能是宿醉又吹了一晚上的冷風現在有些頭疼。
“我想去看他們比試。”楚與非按着天靈穴想讓自己的腦袋更清醒一點。
“現在嗎?現在他們應該已經開始了,應該已經遲了。”孟煙離道。
孟煙離沉默了一會兒,道:“如果你想去的話,我陪你吧。”
說着,孟煙離從旁邊給她買了個鬥笠,親手幫她系上了帶子,“現在這樣,他們應該認不出你,你也不用再扮什麼假公子了。”
齊遙看着這兩個人這般親密無間,不由得有些心裡發酸。
他那冷血薄情的大師姐何時對人這麼好過!還給她戴鬥笠系帶子!
他為孟煙離擋江令舟一掌後也就換來大師姐為他煮的一碗白粥和一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的溫暖問候。
兩人走着,孟煙離突然想起了什麼。
她轉身看着齊遙,“對了,你不用跟着我們,把魚簍帶去春熙客棧,在那裡等我們回來就行。”
聽了這句話,齊遙有些委屈,眼裡蓄滿了淚水。
孟煙離見狀立馬收了些許冷酷的語氣,變得柔和起來,“那比試大會人多眼雜,你身體才好不久,不如先回客棧等待我們,我晚上回來給你做魚吃怎樣?”
齊遙聽了這話,連忙點了點頭。
他就知道,他大師姐也沒有那麼冷血無情,對他還是有些在乎的,而且他跟大師姐的時間可要比楚與非多多了,雖然也就隻多了四個月。
“你還會做魚?”楚與非有些意外。
“我廚藝還不錯。”孟煙離道,“我四五歲便能踩着闆凳下廚了,隻是已經很久沒做過飯了,你若有興趣,我可以為你下一次。”
“師姐前段時間為我下過廚。”齊遙趕忙道。
孟煙離一臉困惑,她怎麼不記得了,她給齊遙下過廚嗎?完全沒有印象了。
“難道大師姐忘了,前些日子還為我煮粥了嗎?”齊遙眼巴巴看着她,話卻好像是說給楚與非聽的,“師姐還很細心,知道那段日子裡我吃不下飯,所以才為我煮的白粥。”
孟煙離低頭思索着,似乎确實有這麼回事,不過當時她選擇煮白粥隻不過是因為煮粥方便,不用準備什麼食材。
一碗白粥就能把她這師弟給感動到?
那這師弟是不是有點太小白羊了。
說完這句話的齊遙有些得意,他覺得他跟楚與非比起來還是更勝一籌的。
看,我師姐多年不下廚,破天荒第一次下廚是為了我而不是你。
而楚與非顯然沒有想到這裡,她關注的東西在另外一個地方。
楚與非看着孟煙離,有些懷疑道:“你口中的廚藝不錯不會就是指的煮粥吧,還煮的是白粥,如果這樣的話,我好像也可以。”
“當然不。”孟煙離道,“客棧那裡就有個廚房,今晚我倒是可以展現一二。”
聽聞師姐今晚要下廚,齊遙有些高興道:“好,那今晚我幫師姐準備食材,我現在就回去處理這些魚!”
說着,齊遙竟真乖乖回了客棧,而且還有些興奮。
站在暗處的江令舟有些恨鐵不成鋼。
他到底在興奮什麼,人都沒留住還被支開了,這有什麼好興奮的?
難怪在孟煙離身邊這麼久了還為孟煙離擋傷,孟煙離最後也隻拿他當師弟。
這輩子也就隻能當個師弟了。
真沒用。
江令舟有些憤憤。
如果不是楚與非讓他這段時間不要來找她,也不能傷害孟煙離,他何至于去合歡宗把孟煙離那沒有用的師弟給治好。
雖然孟煙離不是個男人,但江令舟依然不希望楚與非和她走得太近,這段時間楚與非跟孟煙離在一起的時間都比他跟楚與非在一起的時間多。
這合理嗎?
這合理嗎??
這怎麼可能合理???
這簡直太不合理了!!!!
之前江令舟以為自己最大的敵人是餘安澤,現在餘安澤倒成了次要的。
孟煙離,到底她憑什麼?
他都跟楚與非表白了,怎麼偏偏半路殺出個孟煙離來,合歡宗的人怎麼偏偏就盯上了楚與非,不應該去盯餘安澤嗎?
修真界的女人大都不是喜歡餘安澤嗎?
那家夥仙尊首徒,樣貌也還行,元陽自然也是極好的。
按理來說,合歡宗的女人就算不是單純喜歡他,也總得喜歡他的元陽吧。
盯着楚與非做什麼,還總黏在她身邊。
江令舟越想越氣,一拳擊打過去,把牆都給震塌了。
而與此同時,在廚房清理魚鱗片的齊遙也在想。
楚與非,她憑什麼呢?
他邊清理着魚鱗邊覺得不甘心。
他大師姐跟那麼多個男人暧昧就算了,因為齊遙知道孟煙離不是真心的,他大師姐眼裡隻有向上的欲望和野心。
可現在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楚與非身上有什麼值得他大師姐去利用的。
齊遙不能理解也無法想明白,但他能感覺出來孟煙離對楚與非跟對其他人不一樣。
她對很多人都是利用,但對她似乎不太一樣。
齊遙想了想又寬慰自己道,其實孟煙離對他也不一樣,孟煙離對他也沒什麼利用。
因為是師尊讓大師姐帶他的,所以孟煙離有那個責任和義務帶他,這跟利用不利用的沒關系。
隻是如果大師姐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份,知道是他讓師尊把他帶到孟煙離身邊時會不會讨厭他。
但齊遙想了想,忽然歎了一口氣。
或許孟煙離根本也不會在意吧。
就在少年惆怅時,忽然收到一張烏鴉遞來的紙條。
又是這隻烏鴉。
就是這隻烏鴉告訴他孟煙離的下落,他才這麼順利在金陵城找到他大師姐的。
他打開那張紙條,上面寫着讓他去找孟煙離,裝傷去試探孟煙離。
齊遙想了想,拿着這張紙條走來走去。
這麼騙他大師姐似乎不太好,他在他大師姐眼裡一向是隻乖順的綿羊,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
但是他又實在想知道孟煙離到底在不在乎他。
思來想去,他把那張紙條給燒了。
他大師姐不是一直覺得他太乖順了不會騙女人嗎?其實他也可以做到的。
齊遙下定了決心走出了門檻,他要去找他大師姐。
暗處的角落裡。
“尊上,你要我們布置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就等着月圓之夜就那群修真界的一網打盡了。”蒼訣道。
“很好。”江令舟道,“剩下的就靜靜等候。”
“尊上,我看你剛才在觀察那小子,他可是什麼關鍵之人?”
“不該問的别問。”江令舟陰沉着臉,手裡漫不經心地摩挲着自己的那把刀。
“那屬下先行告退。”蒼訣連忙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