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公主當真是欺人太甚,她今日明擺着就是來欺辱你的,你竟如此好性,說讓就讓了,要是我、要是我……”
說到關鍵點上,鄭谙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隻覺氣悶。
令儀眉眼彎彎,輕笑着說起今日的鬧劇。
“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以忍受的事,你想想,我當初半路折返,定是讓她們家落了臉,三公主心中記恨些也正常,畢竟她脾氣烈些,你看大公主和二公主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女郎笑顔如花,似隻是在說一件趣事,而非方才那令自己窘迫的欺辱。
鄭谙心疼的同時又感歎道:“阿鸾果真如伯母說得那般心寬,這樣倒也不錯,不會為世事所累。”
聽鄭谙這般說,令儀面上浮起淡而複雜的笑,玩笑道:“不心寬又能如何,如今我崔家地位敏感,正是地位一落千丈之時,三公主又是什麼身份地位,難道要我在此刻為了個無足輕重的車位和她當街争辯?這樣太過失禮,也見笑于衆人,想想還是算了。”
“唉……”
一條一條的,理由充分地讓鄭谙說不出什麼來,千言萬語隻化作了一聲長歎。
“打算何時動身?”
聊到最後,鄭谙想起還有這個重要的一樁事沒問,她忙不疊張口。
“這個月月底,阿父說用了朝食便出發。”
鄭谙先是一陣哀傷,繼而笃定說道:“屆時我定來相送阿鸾。”
“好,我等着六娘。”
兩人笑盈盈地對視着,其中盡是不舍。
出雅間的時候,兩人在走道上碰見了一個衣着光豔,手持白羽扇的郎君,模樣俊俏風流,乍一看竟有些雌雄難辨。
他眸光本是遊移在周圍抱着瑤琴的女郎身上,瞥見迎面而來的兩個馥郁芬芳的女郎,他立即眼睛就轉不動了。
心思百轉千回,見兩人要越過他離開,燕錦将手裡的白羽扇一橫,攔在了令儀和鄭谙面前。
面對突如其來的攔截,令儀和鄭谙面面相觑,看向來人。
“這位郎君何故攔着?”
鄭谙下先出聲交涉了一番,語調溫和。
縱然是鄭家官居太仆,在這權貴滿地跑的洛陽城也不能肆意妄為,何況眼前這個看着就出身顯貴。
燕錦看了看左邊秀麗可愛的鄭谙,又看了看右邊美玉明珠一般好顔色的令儀,面上就差寫着感興趣這三個字了。
雖出身西北那等民風彪悍的地方,然燕錦卻是家中最風雅懂懂得憐香惜玉的郎君,若不是家風端肅,他怕是還沒娶婦便有好些個妾了。
生怕唐突了美人,燕錦拱手一拜,聲音溫柔地好似能掐出水來。
“二位女郎莫怕,在下燕錦,瞧見二位女郎面善讨喜,便想認識一二,不知二位是哪家女郎?”
燕錦這個名字一出,兩人心中便了然了,又是一個天家人,當今陛下四子,韓王燕錦。
同上次在南華寺有些相似,但眼前這位顯然沒有醉酒,也不曾過火,令儀倒是沒有想逃走的想法。
見人也算是彬彬有禮,兩人,尤其是令儀,壓根也不怕報出家門。
畢竟她現在有十足的信心不會被糾纏,隻要知道了她是誰,都會灰溜溜地尴尬離去。
這是一件既心酸又十分有安全感的事,但對于目前的令儀來說是個好事。
鄭谙大大方方行了個颔首禮,言道:“見過韓王,小女鄭家六娘。”
鄭谙是個有未婚夫的,是謝家三郎,婚期定在秋日,因為對韓王這個看着風流潇灑的郎君,自然是沒有半分心思的,隻簡略說了一句。
不過燕錦的本意也不在她,而是右邊的女郎,聽是鄭家女,便急忙轉頭去問令儀。
“那這位女郎呢?”
燕錦從不遮掩自己愛美色,如今見到了盛顔仙姿的女郎,一顆本就躁動的心更是按捺不住了。
他毫不遮掩地展現着自己對令儀的興趣。
察覺到燕錦赤.裸.裸的意思,令儀突然産生了看好戲的壞心思,想看看待她說出自己是崔家女時對方是個什麼神情。
那一定很精彩。
“小女崔氏,見過韓王。”
女郎聲音柔柔的,不帶有一絲鋒利,說這句話時也是淺笑着的,在燕錦看來,世上再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了。
然這聲崔氏入耳,燕錦笑意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