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名籍上,姓名那一處,明晃晃寫着三個字,“白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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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梧歡直到半夜才從宮中回府,卻得知母親還未睡下。
直接回屋休息的打算在腦中繞了一圈,陸梧歡最終還是敲響了平成郡主的房門。
“母親,您還不休息?”陸梧歡恭敬行了一禮。
平成郡主手邊擱着酒壺,大部分已經傾斜歪倒,零零散散滴落着酒液,而她本人也微眯着眼,很難說是否還清醒着。
但沒有母親的令,陸梧歡始終保持行禮的姿勢站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平成郡主的方向傳來一聲含混的“起”,陸梧歡這才站直身子。
平成郡主緩緩從扶椅上坐直身子,看向陸梧歡的眼神有些迷蒙。
陸梧歡眼皮微微垂着:“母親,您喝多了。”
平成郡主嗜酒,酒品卻很好,聽到這樣說還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喝多了。”
陸梧歡沉默了一會,躬身詢問:“需要女兒遣人為您熬碗醒酒湯嗎?”
平成郡主點了點頭,待陸梧歡吩咐回來,卻已經比方才要清醒許多,她搖晃着隻剩一半的酒瓶,緩聲道:“今日小姑娘跑了。”
陸梧歡有些意外,卻不是為這個結果,而是:“今日?她走得動?”
平成郡主挑挑眉,語氣随意:“年輕人,身體好也說不準。”
“……”陸梧歡有些無言以對,但這不是重點,“您沒攔她?”
平成郡主搖搖頭:“沒必要,秦鶴鄰吩咐的放她出去。”
這下陸梧歡卻是更不明白:“秦鶴鄰?他不是喜歡白梅客喜歡得要緊,怎麼舍得?”
平成郡主滿不在乎道:“攔不住呗,幹脆放人走賣個情分,但這不是重點。”
陸梧歡做出洗耳恭聽狀。
平成郡主舉起酒瓶又喝了口:“她們這一路還帶了個安和。”
安和?
這個名字陸梧歡并沒有聽過,更不明白這人怎麼會從夏華口中出現,陸梧歡偏了偏頭:“這人是?”
平成郡主沒有解釋,隻不鹹不淡地看她一眼,陸梧歡自知多言,垂下眼不再問,平成郡主繼續道:“娘娘的意思是,不能留。”
“有什麼需要女兒做的嗎?”
“當然。”平成郡主豎起兩根手指晃了晃,“她們一行往遠東去了,你動作麻利些,在路上準備點手腳,盡量别讓人回去。”
思索之間陸梧歡已經有了打算,她輕輕點頭,等着平成郡主說出第二件事。
平成郡主揉了揉腦袋:“其二,去瞧瞧我的醒酒湯好了沒有,我頭疼得很。”
“……是。”陸梧歡面上波瀾不驚。
她答應得太過幹脆,平成郡主卻有些好奇:“你不是與白梅客做了某些協議,她一死,你們的協議可怎麼辦?”
陸梧歡歪着腦袋,思考了一會,而後緩緩扯出一個笑:“她要是不在京城來,那留一條命于我也沒什麼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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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梅客等在京郊待了七日有餘,期間白梅客雖說養傷,但尤其背上的傷口并沒有好很快。
倒不是葉府醫給的藥不好,隻是結痂期間,整個後背瘙癢難耐,白日裡尚且還能忍耐,到了晚間睡着卻沒辦法,甚至有一天早上醒來,整個後背都被血痂渣滓和鮮血糊成了一片,吓壞了在場的三個姑娘。
除非葉府醫的藥能一日之間肉皮骨,否則總會這樣好壞反複。
第七日的清晨,白梅客再度從身上抖落血痂後,決定不再逗留,直接出發。
面對白璇的勸解,她振振有詞:“左右留在這裡也好不起來,何必耽誤趕路的時間。”
其實不用她說,白璇自己也清楚她們在這裡不能停留過久,她們出行錢帶的充足但糧油短缺,最近的糧油鋪子也在京城内,斷不可能再回去的。
但要長姐這樣出行,白璇放不下這個心。
像是看穿了她的糾結,白梅客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長姐猜你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馬車,而今不要再耽擱,出發吧,去遠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