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客一行的目的地是遠東,安和安順姐妹倆的故鄉。
除過她們現在不好回雲州外,主要緣故還是在于,夠遠。
遠到不會有人會願意花這麼大的力氣去這麼遠的地方尋她。
白梅客算過,她們一行,路上哪怕一路雇車,走官道,一路沒有什麼波折,起碼也得到明年二月才能抵達。
得在路上過年了。
京城附近的馬車不算難找,隻是衆人不敢長租,最多兩日便換一輛,五六日的功夫,才堪堪走到鄰省,好消息卻是,走起來後,白梅客身上的傷康複更快了些。
就這樣一刻不停,在今年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她們抵達了雲州。
安順年紀最小,看見雪花止不住的興奮,扯着安和的手就往外看:“長姐你瞧,下雪了!”
安和衣領邊圍了一圈毛絨絨的白毛,收拾幹淨後才看得出與安順極為相似的白淨。
此刻她聽見安順的歡呼,看向窗外也忍不住笑開:“今年的雪下得早。”
這段路途上的日子,幾乎是她失去父母後過得最輕松的日子,見她們兩人如此高興,白梅客也撥開車簾,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道:“雲州很少有在這個時節下雪的。”
安和的目光從落雪上挪到白梅客身上,好奇道:“小姐您是雲州人?”
白梅客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爹娘是,我與璇兒都是出生在京城。”她的目光始終沒有從窗外挪開,“從前隻聽爹娘講過,但我這是第一次回雲州。”
她用了“回”這個字,安和看出她心意,小聲詢問:“那小姐,我們不若在雲州多待些時日?左右如今下了雪,路不好走,待天晴了也更方便些。”
安順聽着這話先想到了旁的事:“在這多待幾天是不是就有空玩雪了?”
白璇看向了白梅客。
幾人或期待或好奇的目光下,白梅客實在沒辦法說出掃興的話,況且她也的确想在爹娘長大的地方多待一會,便含笑點了點頭。
“看這速度,傍晚便可抵達縣城,我們尋間客棧,換輛馬車,多住幾日如何?”白璇提議。
白梅客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在這些小事上計較,更何況這些日子一直是璇兒負責她們的行程,處處細心妥帖,沒什麼放心不下的。
這場雪斷斷續續下了半個月,四人也就在雲州住了半個月,期間白梅客的傷徹底好全,半月後,一行人再度出發,沒了白梅客這個病号,行動的速度要快上不少。
雲州曆史悠久,名勝多樣,安和與安順這幾天玩痛快了,離開時依依不舍,白梅客還聽到了二人讨論昨日在古寺裡見到的壁畫,據說是幾百年前許清大師的親筆。
而今兩人已經相約着,日後得了空還要再回來看一次。
白梅客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一邊與璇兒看着地圖,照現在的速度,一直往東,再走一個一個月,便到遠東邊界了。
隻是這樣算,必然要在路上過年,臨近年關,車必然越來越不好租。
白梅客與白璇商量,要減緩換車的速度了。
下一瞬,馬車一陣急停,車内四人齊齊往前跌成一團。
“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先出去瞧瞧。”
話雖這樣說,隻是幾人還沒來得及爬起來,車廂側面便傳來一陣猛烈的撞擊,緊接着一陣天旋地轉,壓根不知道碰到哪又撞到哪,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散架了。
半晌,好不容易白梅客強撐着擡起頭,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柄冒着寒光的劍,以及往後持劍人冰冷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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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秦鶴鄰回頭,他今日一身白衣,額上裹着一圈黑布,是很顯然的喪事裝扮,整個人看起來清減了不少。
“說。”今日陰雲密布,襯着喪樂更顯哀戚,屋外還有着一群賓客等着他招待,但見到來人秦鶴鄰還是停下了腳步。
事情不小,來人不敢耽擱,立刻道:“雲州那邊出事了。”
秦鶴鄰皺起眉:“什麼事?”
“林路間有匪徒出沒,夫人乘的車正好碰上了。”
秦鶴鄰身形一僵,來人不敢細瞧,忙低下頭:“馬車側翻,旁邊便是山崖,車上五人,除了車夫外都沒了蹤迹,而後在山崖下,發現了夫人的屍體。”
他等着公子聽見這消息受不了打擊,好及時上去幫扶,卻不想短暫的沉默後,秦鶴鄰隻是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聲音平靜,聽起來與往日沒有任何區别。
說罷緩緩轉身,看樣子是打算去外面招待賓客。
不愧是公子,這個時候竟然都能夠保持儀态冷靜自然,從屬暗暗佩服,看着秦鶴鄰出門,便打算退下。
卻沒想到原本走得好好的人,在越過門檻之時踉跄了下,好在迅速扶牆站住。
“公子!”從屬低呼,立刻沖上前去,卻被秦鶴鄰一把推開。
“我無妨。”他搖搖頭,低聲道。
隻是看他那張蒼白至極的臉,怎麼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與此同時也有不少來客注意到主家遲遲不來,開始頻頻朝此投來目光。
從屬還想說些什麼,下一瞬,秦鶴鄰竟在他的面前倒了下去!
“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