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陳雲馳給了白梅客一柄哨子,若有事便可吹響。
至于為何白梅客能立刻反應過來這哨聲的由來——
任誰拿到一個哨子肯定會忍不住吹一吹的。
那哨子的聲響奇特,并不嘹亮,但十分尖細,聽起來像是從腦仁深處擠出來的嗡鳴。
甚至響了三聲,徹底斷了白梅客聽錯了的誤以為。
白梅客連忙到門外,順着聲響傳來的方向尋去,但那三聲響之後,外面便又安靜下來,知了要死要活地叫着,好像活不到明天似的。
白梅客:……國公府有能與陳雲馳如此密切相交之人?
找不到人,白梅客又返回屋内,腦子裡有點亂,又捋不清楚,過了一會,羅浮推門進來,笑道:“二小姐新學會個譜子,現在高興得不得了,說晚上要彈給您聽呢。”
走進,她終于注意到白梅客面上不太對勁的神情:“怎麼了?”
白梅客眉頭輕皺,在羅浮面上看到顯而易見的關心,緩了緩,她道:“陳雲馳喚我。”
羅浮張大了嘴:“……啊?”
白梅客:“方才你沒聽到那幾聲哨聲?”
羅浮搖頭,很茫然的樣子:“沒聽見啊,我一直在二小姐那邊聽她練曲呢。”她反問,“您聽到什麼了?”
白梅客:“……三聲哨響,是當初陳雲馳讓我與他聯絡的暗号。”
羅浮意識到了這件事隐含的含義,默了默,問:“您打算怎麼辦?”
白梅客歎了口氣,眉頭雖皺着,卻不太能看出多少愁緒:“還能怎麼辦,去瞧瞧呗。”
這語氣讓羅浮也放松了些許,問道:“要我同去嗎?”
“……”白梅客看了眼羅浮,默了默,道:“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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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蒙蒙亮時,白梅客與羅浮步行出了門,除了鶴華堂的人外,沒有驚動什麼人。
這或許也就是秦鶴鄰不在的好處了。
白梅客内心苦笑,心底隐隐預感今日陳雲馳喚她的事與秦鶴鄰這段日子的消失有關。
陳府門前的人像是早預料到白梅客回來,甚至沒有開口詢問便打開了大門。
白梅客:……早就等着了是吧?
到的時辰有些早,陳雲馳去上朝還未歸來,白梅客第一次來這裡,進了門還有些不知所措。
總該有人來引路的。
腦中剛升起這個念頭,面前便突然出現一人,神出鬼沒,仿佛影子一般。
“小姐,大人還未回來,您到這邊等。”
熟悉的嗓音,擡眼,熟悉的面容。
白梅客眯了眯眼,這是上次打了時霁一巴掌後,他們第一次見面。
若說昨日的哨聲,若是時霁吹出來的,那以他的本事,立刻就走也不是什麼難事。
而在時霁眼中,便是白梅客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順着看過去,正是當時被打的那半張臉。
時霁一時有些窘迫,不動聲色地側了側臉。
羅浮不知二人的這份往事,聞此先動了動腳,打破了一時的寂靜。
時霁将兩人帶去偏廳暫歇,又為白梅客倒水上茶,一舉一動熟稔無比。
白梅客低頭啜了一口,溫度适宜,口感尚好,擡眼笑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樣好的本事,看來做暗衛是屈才了。”
這下羅浮總算是意識到兩人之間的不對了,隻是面對白梅客這份敵意完全不知從何而來。
時霁恍若沒聽出其中的諷意似的,隻微微落了落睫,道:“小姐喜歡,便是卑職的福氣了。”
又見羅浮在白梅客身後拼命表示疑惑,時霁頓了頓,也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時霁走後,白梅客立刻放下手中的茶,不待見的樣子不要太明顯。
羅浮不明白:“您與他又鬧别扭了?”
不怪她說這個又字,三人從小時候起就是鬧大的,最開始時霁對白梅客的态度比她還惡劣,後來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對白梅客動了心思,加上幾人越長越大,心智也越發成熟,這才漸漸好了起來。
尤其時霁,已經很久沒見他與白梅客再鬧脾氣了。
白梅客歎了口氣,聽羅浮這樣問,突然就遊戲好奇,她微微側了側身,好叫自己能完全看清羅浮的臉:
“如果我和時霁同時掉到水裡,你救誰?”
沒頭沒尾的一個問題,羅浮有些納悶:“您不是會凫水?順便把時霁撈上來呗?”
白梅客:……
她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有多愚蠢,翻了個白眼,以不甘示弱的嗆聲結束了這段對話:“就知道你不會救我,沒良心的。”
被平白扣上罪名的羅浮沉默了一會,決定不再管這兩人的事,不然隻怕白梅客身邊的友人還要再少一個。
這次等了很久,莫約一個時辰後,屋外才傳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