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牽起白梅客的手,明明年紀那麼小,手上的繭子卻那麼厚,白梅客觸着,又是一陣傷懷。
白璇好奇道:“我聽人說,長姐,你如今已嫁做人婦,那姐夫呢?今日是他陪着你一起來的嗎?”
白梅客心一凜,方才見了璇兒,一時之間腦子裡便什麼都記不起了,而今聽璇兒這樣一問,她才猛然想起,就在方才,她答應了夏華,要做傷害秦鶴鄰的事。
而在這之前,她與秦鶴鄰分别時,才剛剛承諾過——你不會有事。
她這一生好像總是要讓旁人失望。
白梅客喉頭緊了緊,道:“他……他也盼了你許久。前些日子楊翠家裡,他派去的人還見了你。”
白璇露出恍然的表情:“那人竟是姐夫派去的嗎?我原先并不知道,因着戶籍不明,沒有在他面前多言,後來又來了一批人馬,手上還拿着長姐你的信物,我見這兩方人并不相識的樣子,越發不敢跟那人走了,暫時将他穩住後便趁機跟着長姐你派來的那隊人離開,早知他竟是姐夫派去的,也該道幾聲謝才是。”
原來如此,陳雲馳竟然是打着她的名号才騙的璇兒。
但其實也不算騙,畢竟那時她的确也拜托了陳雲馳多多費心。
白梅客抿了抿唇:“沒關系,好在是你回來了。對了,我在京中給你置辦了間院子,特意按照你的喜好裝點的,要比此處更寬敞明透,若你住在京城,我們姐妹二人見面也要更方便些……你覺得如何?”
白璇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長姐不與我同住嗎?”
白梅客一噎,有些說不出來話,但白璇很快意識到:“哦對,長姐已經成親了,是要住在夫家的。”
雖是體貼的話,但白梅客總覺得璇兒說這些時莫名帶着股委屈的意味。
一時心下更是歉疚,這才短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白梅客已經不知要如何在璇兒面前開口才合适了。
“不過長姐,還沒告訴我,到底是哪個被福祿星君眷顧的人,竟能娶你為妻?”白璇一臉天真期待,語氣中不乏調侃。
這不是什麼隐蔽的事,稍稍留心打聽都能知道,白梅客沒打算撒謊:“你應當不認得他,他是秦家的人,叫秦鶴鄰……”
話還未完,白璇的面色卻陡然變了,看着她的眼神驚異又難以置信。
白梅客有些不解:“怎麼了?”
白璇搖着頭,緩緩松開白梅客的手:“長姐……你怎麼能,嫁給秦家人呢?”
白梅客:……
她心底泛起不好的預感。
“長姐!”白璇又喚了一聲,十分恨鐵不成鋼,“秦家人是我們的殺父仇人啊!”
白梅客絕望的閉了閉眼,想起從夏華宮裡出來時,她對自己說——不要想着帶白璇離開後就能将對她的承諾抛之腦後。
原來如此,原來他們早就用對付她的辦法,把全部的罪名推到了秦鶴鄰的頭上。
這樣哪怕她帶璇兒住進了京中,隻要璇兒一日将秦家視為殺父兇手,她就一日不能擺脫夏華。
但她可是璇兒的親姐,白梅客睜開了眼,璇兒會信她的,她能說服璇兒的。
隻是她太看得起自己了,一直說到嘴泛白沫,白梅客始終沒有扭轉白璇的心思,甚至因為她堅定不移地為秦鶴鄰說話,白璇都誤會是不是秦家給她下了什麼迷魂湯。
這也難免,陳雲馳證據确鑿,否則當初也不會那麼容易就騙過白梅客,先入為主,自然不是白梅客空口無憑能扭轉的。
天色漸晚,白梅客終是暫時放棄了勸解的辦法,讓白璇去休息。
“那長姐,你會陪我嗎?”白璇小聲發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梅客。
白梅客心都化了,這麼一會的相處,她對待白璇已沒有從前那麼拘謹,她輕輕揉了揉白璇的腦袋:“今晚我陪你。”
白璇高興起來:“那我去幫長姐鋪床。”
白梅客忙拽住白璇起身的動作:“莊子裡有侍從,你在外面受苦了,長姐帶你回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做那些雜事的,若你身邊沒有得力的人,長姐為你安排一個好不好?”
白璇回身,露出個感激的笑:“不用啦,我身邊有人伺候,隻是房中的事他一個男子不方便,更何況長姐的床,我更想親手鋪。”
白梅客聞言卻皺緊了眉:“男子?伺候你的怎麼能是個男子?他叫什麼?”
白璇:“時霁。”
白梅客:……
白梅客:?
趁她這一瞬間的怔愣,白璇已經鑽進内室去收拾了,錯過此時,白梅客也不好再開口。
晚間哄睡了白璇,白梅客躺在床外側,待身邊呼吸徹底平靜下來,便悄悄起身,趿拉着鞋到室外,熟門熟路地敲響了時霁的房門。
時霁一打開門,迎面便襲來一陣掌風,他原能躲開的,但在動作之前,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