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鶴鄰行至白梅客身邊,與周尚錦見了禮。
“您怎麼來了。”白梅客拽了拽他腰間革帶,氣聲道。
秦鶴鄰笑了笑,擡手虛攬住她的腰,趁着将她送到主位之一上的遮掩,湊到她耳邊,同樣以低聲回應:
“我來看看夫人打算怎麼赢這場賭約。”
溫熱的氣息伴着如玉般的聲音一同鑽入白梅客耳中,他的唇幾乎貼在了她的耳邊,呼吸吹動時有種擦耳而過的錯覺。
白梅客耳朵到脖頸的那半邊肌膚幾乎是瞬間泛起酥麻。
秦鶴鄰說了什麼壓根沒有聽進去。
她剛想退開,秦鶴鄰卻在她之前退至一個規矩的位置,面色如常,眸色清淡,到叫白梅客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京中婦人交際時,主家男子一般不會在旁作陪,故而秦鶴鄰将白梅客送至主位後,便向兩人告辭,
“聽聞夫人來府拜訪,故前來打個招呼,待夫人回府,還請代我向夏郎官問好。”
周尚錦方才被打斷,眉頭微微皺起,身子前傾,白梅客記得,上次周尚錦露出這樣的表情時,她的腦袋被開了道口子。
但秦鶴鄰的運氣顯然比她好,周尚錦聞言,隻微微颔了颔首,牽起一抹不太好看的笑。
秦鶴鄰說罷便離去了,白梅客耳畔熱意猶在,灌了幾口清茶才略略壓下去。
擡眸看向周尚錦,方才被秦鶴鄰打斷,她的心情不虞,但對上她的目光,仍有一瞬間的凝滞。
心知周尚錦對自己存了疑,白梅客便想着早些結束這場會面,也不再提吃酒的事,直接道:“夫人此次來的倉促,是為了昨日我買走的那個婢子嗎?”
周尚錦一怔,想起來時丈夫所叮囑,勾起客套的笑容:“說來怕您笑話,這本是我看中打算留給自家的奴仆,誰料那牙行管事竟弄出了纰漏,将人賣出去了,我這才不得不厚着臉皮向您來讨人。”
她從懷中掏出張銀票:“這是一百兩銀,用來買回那個婢子,多餘的錢,就當誤了您事的補償。”
白梅客驚訝地捂住了嘴:“竟有這種事?”說着同周尚錦一起義憤填膺起來,“那您可要好好罰罰這管事,怎麼連這麼小一件事都做不好。”
周尚錦一僵,勉強點了點頭:“那……”
“不過說來,您第一次登我國公府的門,竟是為了要一個婢子,我看那她模樣也尋常,究竟是哪裡得了您的青眼?”白梅客搶在她前頭,言笑晏晏。
周尚錦聽出其中的諷意,唇角弧度微微落了下去,看向白梅客的目光緩緩透出幾分狠厲:
“您說笑了,一個粗使的仆役而已,隻是聽您這意思,是打算将人扣着了?”
白梅客一下子樂了:“可别這麼說,這人是我買的,留在國公府天經地義,怎麼能說是扣?”
她看向周尚錦意有所指:“您執意将她帶走,這才叫‘扣’。”
回拒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周尚錦冷笑:“看來您是瞧不上我這一百兩了。”
白梅客笑着安慰她:“您别妄自菲薄,一百兩夠買很多仆役了。”
周尚錦氣笑了,騰的一聲站起身來,臨走前還瞪了一眼白梅客,隻是才邁開一步,又忽然轉身,語氣嚴肅:
“是因為你我從前見過,您今日才這樣為難我的嗎?”
白梅客巋然不動,溫和道:“您是在同我套近乎嗎?”
周尚錦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後從額頭到脖頸漫起一片赤紅,惡狠狠地一甩衣袖,推開門口侍候的侍女,再也沒有回頭。
白梅客目送着她背影徹底消失後,這才忍不住笑起來。
沒想到周尚錦現在脾氣還是這麼不好。
她下意識想和旁邊人講話,卻又才想起羅浮去劉萍那了,并沒有跟着她來。
默了幾瞬,緩緩撐起身子打算回鶴華堂,六五卻忽地不知從哪個縫中鑽了出來,一下子停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