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不容易拿回來的主動權,秦鶴鄰不打算就此罷手。
松開那截衣帶,秦鶴鄰走近了半步,兩人原本就距離極近,這下更是幾近于肌膚相貼。
白梅客沒有退後,她微微低着頭,鼻息落在他的胸前,激起一片酥麻。
心腸再冷酷的女人,呼吸也是溫熱的。
他擡起手,沿着她的下颌輕輕摩挲了幾下,正要順着肌理繼續向下時,卻猛然發覺掌下的人在顫抖。
很細微,以至于她自己都沒發現,還蹙着眉兢兢業業地做戲。
秦鶴鄰的手莫名就動不下去了。
沉默半晌,他稍稍撤開手,指尖上移,輕輕觸了觸白梅客眼下濃重的烏青。
“睡不好嗎?”似歎息。
而後不待白梅客回答,向後退了半步,在她疑惑的目光下撚起方才被他解開的衣帶。
好了,逃吧,輸了也沒關系,你就是這樣沒出息。
一邊自棄,一邊替她綁好了衣帶,秦鶴鄰轉過身去背對着她,語氣沉悶:“方才是我喝多了,你早些休息。”
“那您……”
“我不走。”
等了片刻,終于聽到房門打開又合上。
她出去了。
顫抖着吐出了一直憋在心口的氣,秦鶴鄰彎腰撈起那些落在地上的衣物,沒有沖洗直接進了浴桶。
白梅客直到坐在床上蹙着眉,不知道自己這到底算不算成功了。
她原本的打算倒也不是□□,隻是刻意做出幾分忍辱負重,想讓秦鶴鄰明白自己的孤立無援,借此讓他多添幾分保護欲罷了。
至于那點羞澀……男人嘛,不就那樣,就算真的與他行房事,對她也沒有壞處。
一切也果然如她所料,秦鶴鄰看出她并不願伺候洗浴,并由此萌生了愧憐。
可他不應該說那樣的話。
他應該憐惜地歎一聲,道盡對自己的體諒,承諾會好好對自己,但即便如此,手上的動作也不會停,會率先滿足他的欲求。
那些憐愛,應當不過是引她獻身的誘餌。
難道是想着洗浴好了出來再做嗎?
還不待她想出個一二三,秦鶴鄰便已從浴房中出來。
他習慣性吹了燈,才反應過來自己又是身子先于腦袋做了決定。
他成婚前睡覺習慣點一盞小燈,可妻子夢魇纏身,再亮着燈更難入眠,他便漸漸習慣了上床前吹熄蠟燭。
黑暗中,白梅客與秦鶴鄰面面相觑。
“……我休息時不愛點燈,你要留燈嗎?”沉默半晌,秦鶴鄰率先開口。
白梅客自然不會讓他再點着,搖了搖頭,又想他可能看不到,便道:“不用了,我也不喜歡。”
兩人上了床,白梅客在裡頭。
自她記事起,便一直是一個人睡的,這是第一次同人躺在一張床上,還是一個不甚相熟的男人。
她的計劃已經達成,接下來秦鶴鄰要做什麼,她亦會好好配合。
夫妻房事天經地義,她也早做好了準備,可這種事情做再多準備,臨了了還是不免覺得緊張。
可等了又等,也不見旁邊人有什麼動作,月光傾瀉,白梅客慢慢看清了床内情景,她微微側頭想看看秦鶴鄰打算,卻發覺他已經閉上了眼。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他的臉逆着光,隻有一層薄薄的月華攏在輪廓之上,線條利落分明,發絲卻柔軟順滑,似上好的錦緞。
既然睡了,那便是沒有那個打算了。
白梅客松了口氣,心裡卻又說不上輕松。
為什麼?
她自诩模樣不醜,方才看秦鶴鄰樣子也并非全然沒有情動,妻子躺在他身旁,他竟能安然睡下?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徒留滿腹疑慮,白梅客翻了個身背朝秦鶴鄰,同樣閉上了眼。
她自己是個什麼脾性自己心裡清楚,夜間本就難眠,加之旁邊還躺了一個人,白梅客已經做好閉眼清醒一夜的準備。
卻不想才睡了沒多久,身後那原本規規矩矩的人便湊上來攬她的腰,白梅客吓了一跳,卻又見他隻是将自己攏進懷中,呼吸依舊綿長,是睡夢中的舉動。
她試着掙了掙,紋絲不動,且不知為何,那秦鶴鄰的懷像是天生與她契合一般,窩在裡頭舒坦極了。
怕掙紮着将他鬧醒,白梅客便不再動作,由得他去。
待第二日從床上醒來,她還有些茫然。
床的那半邊已經空了,平展規整好似沒有人躺過似的,可最讓她驚訝的,還是她昨夜竟就那樣睡過去了,沒有驚悸,沒有夢魇,踏踏實實地一覺到天明。
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滋味了。
抱着被子回味了片刻,她才搖了搖鈴,很快羅浮進來,白梅客搔了搔頭,一邊打哈欠一邊問道。
“世子什麼時候起的?”
“卯時三刻。”
“那現在什麼時辰了?”
“辰時了,平日倒沒見您睡這麼沉,我進來看了您幾次。”羅浮攙她下床,一邊笑話她,“莫不是旁邊多了個人,警戒過了頭給累壞了?”
白梅客正納悶,聽得羅浮此言,倒一下子心裡亮堂了些,忽略她話語中的嘲笑,試探道:“那要不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吧。”
說不定她這毛病,隻要有人陪着就好了。
羅浮:“……您有什麼病嗎?”
羅浮言辭堅決,白梅客倒也沒有渴求到需要軟磨硬泡的地步,見她拒絕也就罷了。
昨日古籍的事好像還沒處理好,今日一整個白天沒有見到秦鶴鄰,晚膳時她特意安排人去署裡送了餐飲,知曉了他夜間會回來休息,至于那些餐飲他有沒有吃,白梅客倒沒放在心上。
明日回門,或許能見到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