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這利嘴在雲珠跟前也這般中用就好了。”
“不及父皇當年連哄帶騙。”
“哦,太子沒騙過?”
“孤及時認錯了。”
“……”
父子二人嗆聲之際,殿裡雲珠已紅了眼眶,親昵地抱住皇後不松。
皇後以為她受了委屈,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不怕,師父來了。”
哪裡知曉雲珠是為她傷心呢?
若不是今日蕭清珵告知雲珠,雲珠恐怕也無機會知曉皇後的過往,隻當皇後十幾年如一日的飒然無憂。
可眼下也不宜多提舊事,雲珠遂不點明,隻退出皇後的懷抱,搖頭低語,“師父,我不怕,隻是殿下對我……”
皇後見她說不出口,也不為難她了,開門見山問道,“阿珠還是不喜殿下麼?”
雲珠颔首。
“繞是殿下許你太子妃之位,東宮隻你一人?”
雲珠默然。
一道聲音跳進心裡,“孤的心永遠不會變。”
雲珠張口,一時竟将此句道了出來,聽得皇後歎氣,“你不喜殿下,無論殿下許出何樣的承諾,你都不會感動。”
何況——
雲珠望着皇後,師父不也明白,以此時之言許後來之事,哪裡說得準呢?
“那便定了,我帶你回青州去。”
“師父,殿下他……”
倘若雲珠不知師父的身份,她定會歡喜地心想,師父最疼我了,如今知曉了蕭清珵是師父的兒子,一時五味陳雜。
師父還是最疼她的,可師父沒有為殿下想過麼?
怎麼可能呢?
到底是母子……
皇後聽出她的話意,笑道,“殿下便是我的兒子,阿珠不喜,我亦無法呐。”
她牽起雲珠的手,提步推開了殿門,殿外皇帝與蕭清珵已不見了,倒是多了幾十個親衛,直将寢殿圍了個嚴嚴實實。
皇後頓步,轉身将雲珠送回殿裡,“阿珠且用早膳去吧,待我解決了此事再找你。”
雲珠聽話地點頭。
眼前這個陣仗,一瞧便是殿下的手筆,貿然打出去确實不好,還是讓師父與殿下好好商量吧!
皇後随着宮人的步子進了禦書房,無視立于窗前的皇帝,直直地望向端坐的蕭清珵,“我已問過雲珠,她不喜你,還是放她出宮吧!”
雲珠不喜他……
這話,蕭清珵聽過多次了,便是雲珠也親口道過,可每聽一次,仍不免心痛。
“母後,孤早已知道了。”
蕭清珵一把攥緊了掌中茶杯,溫言道,“無妨的,雲珠與孤相處久了,自會喜歡上孤。”
“孤與雲珠之間缺些時間而已。”
“不是時間問題。”
皇後就立在門邊不遠,似乎連靠近皇帝一些也不願,她隻與蕭清珵交流,偏向雲珠的态度光明正大。
皇帝不由冷笑一聲,“皇後是不是忘了誰才是你的孩子?”
他大步走到蕭清珵身邊,拿手掌拍了拍蕭清珵的肩膀,“為了太子,皇後是不是也得想法将雲珠留下?”
“留不住。”
皇後不假思索的回答叫蕭清珵難以忍受,他不懂母後為何不幫他,分明他對雲珠的心意千真萬确……
蕭清珵手背青筋幾欲爆出,還是忍耐地阖眼,“母後,孤可以說,孤待雲珠之心,這世間無人能及,母後不能因為父皇薄情寡義背棄誓約而妄斷孤也會如此!”
“你說這些做什麼!”
皇帝不料會扯到自己身上,且還是被兒子當着皇後的面這樣嫌棄貶斥,一時惱羞成怒,揚掌便要拍向蕭清珵。
蕭清珵偏還要側過面容,迎上皇帝的大手,嗤地一聲,“父皇做得出來,不許孤說?”
皇帝怒容更甚,眼看手掌就要攜着風勢拂來,轉瞬間被一道素色袖子擋住了。
卻是皇後疾步過來阻止,“他都快及冠了,又是太子,你失了面子,也想這樣打他一掌,叫他也失了面子?”
“朕失了什麼面子!”皇帝死鴨子嘴硬。
“對,父皇的面子哪裡丢過,這阖宮的女人可都是父皇的面子,孤真該恭喜父皇!”
“蕭清珵!是你母後不幫你,你朝朕撒什麼氣!”
皇帝氣得手指顫抖,似是想到什麼,一腳踹翻一張椅子,“你怪朕啊,原來你一直都在怪朕啊!”
皇後見他氣得直轉圈,覺着好笑,“他怪你不很正常?”
皇帝身形猛地一滞,良久咬牙道一聲,“是,他應該怪朕,往年都是朕的錯,是朕叫你們母子分離……”
皇帝的目光倏地刺向皇後,“你以為他不怪你?”
“怪我也很正常。”
蕭清珵雙目睃過雙親,皇帝氣勢一頹,皇後冷情冷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