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珵遲疑道,“當真不聽?”
雲珠搖腦袋。
蕭清珵蓦地松了口氣,他本就覺時機不夠好,既然是雲珠不聽,那便非他不坦誠。
可雲珠搖頭,又讓他覺着可惜,心頭生出失落,何況雲珠已對他心有懷疑,當下還須小心應付。
種種情緒雜糅湧在心間,叫蕭清珵一時難以言說,雲珠等不來他開口,盤算着道,“屬下雖不便聽,大約也能猜出一二。”
蕭清珵一喜,難不成珠珠想起什麼來了?
他聽到雲珠道,“明光殿的劉姑娘是屬下見過的最美的姑娘,聽說也是唯一一個得了殿下準許進東宮的姑娘,可見殿下還是在意劉姑娘……”
“孤不在意。”
“孤也不中意劉姑娘。”
蕭清珵一顆雀躍的心被洶湧如潮的失望鑿得發疼,捏着傘柄的手指用力到發白,他不喜歡雲珠誇蘇溶生得好,不喜歡雲珠誇劉惜容生得美。
以雲珠之言,生得好,生得美,他就要喜歡,就要在意?他不喜歡雲珠這樣講,他還是喜歡先前那個覺着自己最好看的雲珠。
“該回去了。”
蕭清珵沉默地往前走。
雲珠驚愕地跟上,她自覺試探失敗,似乎還惹了太子殿下生氣,一路上也不言語了,隻在心裡發愁,若殿下真對劉姐姐無意,那為何準許劉姐姐進宮?
雲珠困惑不已,和蕭清珵一起用飯時心不在焉,也不多看蕭清珵一眼。
蕭清珵以為自己吓到她了,懊悔自己沒有控制好情緒,竭力溫柔地安撫雲珠,“孤适才說話聲音大了些,日後不會了,雲珠不要怕孤。”
其實這樣更吓人呐!
雲珠不明所以,甚覺詭異,她不過一個親衛,怎能和殿下同用飯,還得殿下這般溫柔的保證啊!
及至回了東宮,蕭清珵恐雲珠累着了,讓她回明光殿歇息,雲珠一回去,劉惜容及幾個宮女就迎了過來。
面對劉惜容的殷切關懷,雲珠尚能理解,畢竟兩人是朋友,然面對一衆宮女的恭敬态度,她就接受不了了。
她不過是個親衛,親衛而已,又非這東宮的太子妃,這群宮女何必這般小心服侍着呢?
太詭異了!
如在柳府一般!
雲珠霎時頭腦清醒,那詭異的柳府可是個騙局,難不成這東宮也是個針對她的騙局?
“雲妹妹,蘇姑娘托人送進來一封信。”
劉惜容遞過來的書信打斷了雲珠的猜想,雲珠掩下心中猜疑穩住情緒,接過書信拆開看了看。
蘇溶在信中給她道歉。
末了,不知為何提到了那次逃婚,“當初我逃婚,有自己與蘇家的原因,也有其他不能抗拒的原因。”
蘇溶寫這一段,算是為自己辯駁,表明自己并非真心欺瞞雲珠,雲珠瞧罷随手将書信塞入袖中,也未說什麼。
沒過一個時辰,蕭清珵來了,雲珠得了消息,躲回房中不出來,宮女過來請她,她當聽不見敲門聲裝睡,直到黃昏之際,她才出來,守着的宮女過來行禮,“雲姑娘醒了。”
雲珠笑着點頭,聽宮女道,“雲姑娘休息時太子殿下來了。”
“眼下殿下在何處?”
“榮王來了,殿下同他在書房議事。”
雲珠又笑道,“殿下來此可見了劉姑娘?”
“見了一面,劉姑娘便走了,殿下想見雲姑娘,奈何雲姑娘休息了,殿下等了許久,之後被榮王喊走了。”
雲珠聽明白了,這位太子殿下着實對劉惜容無意,卻處處盯着她,也不知為的什麼。
看來東宮也不宜待了。
雲珠随着宮女的步子去了湖邊,見劉惜容一臉沉思立在柳樹下,打算與她講明白,不想到了跟前,她還沒開口,劉惜容問道,“雲妹妹先前可與太子殿下認識?”
雲珠搖頭。
“真不曾見過面?”
雲珠正想點頭,忽地思及一事,“我在青州時曾與官府一起剿了一個匪窩,後來幾個逃竄的匪徒尋我報仇,我與他們打鬥時不慎磕着了腦袋,忘了些事情。”
劉惜容眼睛一亮,“定是忘了與殿下如何結識的了。”靠近雲珠低聲斷定,“我今日可是妝扮了許久,仍不得殿下一眼,這殿下呀,一心等着你呢!”
雲珠聽罷哪有半分旖旎,隻驚道,“不會的,當時師父知曉我失憶了,喂了我些藥,該想起來的我都記起來了,至于一些别的——”
那時,她磕着腦袋,被趕來的師父帶了回去,醒來連師父都不記得了,還是師父尋醫問藥,給她治好了失憶的毛病,她這才記起許多人和事。
她也問過師父還可有沒記起來的,師父笑道,“如今你喝了這麼多的藥,倘若還有記不起來的,那也是無關緊要的人和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