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幼在京中長大,府邸深院中早已将人情冷暖嘗了個遍,一顆心早就冷了,能幾次與雲珠接觸,一是因蕭清珵要求,二是她覺着雲珠很有趣。
如今看來,雲珠不隻有趣,還極為真誠直率,待朋友亦是真心關懷。
這京中藏着掖着說半句話的人太多了,像雲珠這樣的又太少了。
怪不得殿下對她萬般着迷,腦子發昏也要哄她歡喜。
蘇溶笑了笑,口中續道,“你不過與劉惜容見了幾面,何必對她這麼上心,不怕她也騙了你嗎?”
“等她騙了我再說吧,眼下我還是想去見見她。”
雲珠不願多言了,瞧蘇溶表情複雜,以為她做不到,轉身要走,“若蘇姑娘做不到,我也不好強求。”
“别走,我做得到!”
蘇溶慌地扯住她的衣袖,腦中閃過今早在府中聽到的消息,“聽說東宮親衛不足,太子殿下要選親衛了,我想以雲妹妹的能力,做太子殿下的親衛也是綽綽有餘……”
不對,蘇溶聲音一頓,心底思付,雲珠知曉自己騙了她,自也知曉太子殿下騙了她,太子殿下躲回東宮,難不成是有意放這個消息勾雲珠進宮?
她不願再幫蕭清珵騙雲珠了,“不妥,此法不妥!雲妹妹是個姑娘,東宮親衛一直以來都是男子,雲妹妹去了也不合适,不妨我們再想其他法子!”
“無妨,太子殿下想必也未言明隻要男子參加選拔。”雲珠回身拂開蘇溶的手,“我姑且去試試,到時抓住機會,見見劉姐姐便是了。”
蘇溶不好再攔,不過她的身份也無法進宮,更進不去東宮,隻好命人去請柳璋。
柳璋得了消息,自覺理虧,畢竟他還喊了蕭清珵堂哥,騙得雲珠喊了他幾次堂弟。
“雲姑娘真要參加親衛選拔?”
柳璋見雲珠點頭,當即帶雲珠進宮去了。
雲珠不知這東宮進去容易,出來就難了,心裡謀劃着一進去就瞅準機會去見劉姐姐,倘若劉姐姐安好,她再設法出來。
她想得極好,柳璋聽罷驚道,“雲姑娘,東宮戒備森嚴,親衛選拔也極為嚴苛,且一舉一動都由内侍盯着,哪裡能偷溜出去?”
雲珠在京外自由慣了,渾然不知宮裡規矩極嚴,全然想岔了,又見前方一排内侍來接,隻好随柳璋跟着内侍進了選拔親衛的大殿。
雲珠見殿外守衛林立,殿中闊大肅穆,便明白不能亂來,咬唇下了決定,索性先做了親衛再見劉姐姐吧!
雲珠主意已定,在接下來的選拔中,不論劍術還是力氣,她都一一擊敗其他人,順理成章地成了一名親衛。
柳璋在旁觀看,口中驚歎連連,毫不吝啬地誇贊雲珠數次。
雲珠笑了笑,忽見一排内侍疾步而來,為首的那個内侍面帶笑容朝她道,“雲姑娘英姿世間難尋,太子殿下聽聞特此賞賜。”
還有這等驚喜。
雲珠訝然地望過去,見内侍手中托盤裡的賞賜個個非同凡響,心裡直歎,這太子殿下好生大方。
柳璋笑道,“恭喜雲姑娘了,如今雲姑娘成了殿下親衛,衣食住行均在宮中,眼下可先去看看住處。”
雲珠對上他暗示的目光,心裡一喜,也就是說她可以去這宮裡走走,尋機會見劉姐姐了。
雲珠也不遲疑,随着一群内侍出殿去了,卻不知她一離開,大殿裡肅然一靜,蕭清珵緩步從暗處出來,手裡把玩着一張面具。
柳璋行禮,見蕭清珵眉眼疏懶,意态索然,幾次欲言又止。
蕭清珵暼見下令,“說。”
柳璋馬上道,“眼下雲姑娘已看破殿下所設的局了,若非劉姑娘,她已離京了。”
“所以劉惜容在東宮。”
柳璋霎時明了,怪不得太子殿下偏偏收了劉姑娘在東宮,合着是為勾雲姑娘。
蕭清珵曲起手指敲了敲面具,擡袖将面具往臉上覆了覆,又随意地拿開,舉止蕭肅,威儀盡現,引得柳璋斟酌道,“殿下既已對雲姑娘這般上心,何不與雲姑娘說明白?”
“若是殿下表明心意,雲姑娘斷不會拒絕的。”
他不知蕭清珵被雲珠拒絕過一次了,一味誇贊蕭清珵如何英武不凡,京中世家姑娘又是如何對蕭清珵趨之若鹜,聽得蕭清珵困惑不已,“孤真有這麼受歡迎?”
柳璋目瞪口呆,合着殿下不知道呢,蕭清珵是不知,但他認為自己也不需要知,隻是——
若以柳璋所言,自己這般好,珠珠總會看見孤的優點吧?尤其是做了孤的親衛,日日與孤在一起,就更能感受孤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