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若缺半點不反抗。
被打就被打,反正殷不染打人又不疼,她就當是被貓撓了。
一心二用的修煉雖然效率不高,但總比沒有好,她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提升修為,以及……
甯若缺瞄了眼面前人的臉色,幹巴巴地問:“殷不染,你有沒有我本命劍的消息?”
殷不染差點沒氣笑。
是該誇她還知道顧忌自己的情緒,還是罵她滿腦子都是修煉和劍?
她眼簾半阖,嘴角也落了下來。
“大概是碎成了好幾片,前幾年如意坊的拍賣會上還出現過。”
近來拍賣行将“劍尊遺物”炒得火熱。
每一把來曆神秘的斷劍都可以說成劍尊的本命劍,偏偏還大都買出了天價。
這一結果,甯若缺并非沒有預料。
劍修與本命劍關系緊密,人在則劍在,人亡則劍毀。或許在她把劍插進妖神頭顱的那一刻,本命劍就已經崩解了。
但她胸口還是悶得難受,她的劍陪伴她從籍籍無名到名滿天下,無數次将她從生死邊緣拉回來。
于她來說,早已不僅僅是一件冰冷的兵器。
紅木桌上日光斑駁,甯若缺沒什麼表情地盯着其中一個光點,就此将自己的思緒放空。
直到空中抛來一個墨綠色的儲物袋,丢得很沒準頭。
看着就要落地上了,甯若擡手一撈,把它撈在了手裡。
“什麼東西?”
殷不染朝她擡了擡下巴,示意她打開來看:“送你了。”
甯若缺猶豫了片刻,還是将神識探入儲物袋中。
有那麼一瞬間,她還以為殷不染要送她本命劍的碎片。
不過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殷不染同她隻是舊識,憑什麼要辛辛苦苦、花費财力精力替她尋劍?
甯若缺的神識在其中掃視了一圈,伸手進去拿。儲物袋其實不大,裡面也隻裝了一樣東西——
清桐做的梅花糕。
某個嬌貴的人不想摧殘自己的舌頭,于是把攢了好幾天的補品全部丢給了她。
甯若缺無言以對,又迫于種種原因不能反抗,隻能老老實實地收下這份大禮。
殷不染把她郁悶的表情看在眼裡,趁着喝茶時的動作遮擋,輕輕笑了笑。
不過等茶杯落下,她眼中又盛滿了意味深長:“你好像很在意那個小姑娘?”
剛才那麼混亂的情況都不忘護着她,還試圖提醒自己把人帶回來。
甯若缺艱難地咽下口中糕餅,被酸苦的怪味弄得直皺眉。
“你是說顔菱歌?我與她萍水相逢,隻是接了她的委托。”
她迅速把這段略過:“這不是重點,今天弟子大會的異常,我懷疑和她有關。她的體質很特殊,會吸引妖鬼。”
混亂正是在顔菱歌受傷之後開始的,唐錦的行為也很明顯。
她,或者說是操控她的那個“人”,想要吃掉顔菱歌。
甯若缺詳細地講了自己的猜測。
最後還多問了一句:“她這種體質,你們有沒有什麼辦法?”
殷不染漫不經心地摩挲着茶杯。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這種人大多靈脈寬闊,修煉速度也比旁人快。但修為越高,對妖鬼的吸引力也就越大。”
“此類情況無藥可解。隻做凡人,她很難活到成年,成為修士一搏或許尚有轉機。”
甯若缺點點頭,不禁思索起該如何妥善地安置顔菱歌。
她常常被好友評價為愛管閑事、心軟。
但甯若缺并不覺得自己有錯。
她如果尚有餘力,就不會眼睜睜看着鮮活的人在自己面前消失。
兀自想了會兒,甯若缺突然擡眸,緊張且磕磕絆絆地開口。
“我并沒有特别關照她的意思,隻是偶然遇到了,就幫忙問問。”
語速太快,舌頭還有些打結。
“解釋這麼多做甚?”殷不染微微挑眉。
“我不是善妒的醫修,就算你半夜專門跑去看她,我也不會往你喝的水裡加黃連。”
甯若缺:“……”
她心虛地咳了幾聲,連忙低頭去找水喝,又因為太急,成功地嗆紅了臉。
本來臉皮就很薄了,眼下更是恨不得找本劍譜把自己埋起來。
殷不染對此置若罔聞,還打了個哈欠,慵懶地靠在軟枕上:“等此間事了,你就跟我回碧落川成婚。”
甯若缺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并且滿臉認真:“不行。”
在事情調查清楚前,她隻是殷不染的舊識而已,萬萬不能再更進一步了。
“哦?”
殷不染輕嗤:“你還有拒絕我的權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