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反應過來的人不知所以,還傻傻地望着這奇怪的一幕。
直到唐錦被踹倒在地的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姿态爬了起來。
就像是某種被操控的木偶,關節僵硬,手腳也在不斷抽搐。
直到唐錦踉跄着向甯若缺撲過去,臉色慘白、并從喉嚨裡擠出嘶啞的哀鳴:“救——”
人群一片嘩然,緊接着爆發出幾聲尖叫。
甯若缺帶着顔菱歌躲過,視線掃向四周,又發現兩個行為詭異的明光閣弟子。
她腳尖一勾一帶,将掉落在地的木劍拿在了手中。
眼下産生異變的弟子追着人撕咬,各種各樣的術法在空中亂閃,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唐錦顯然隻是身體不受控,境界還在,哪怕是毫無章法地用靈刃劈砍,甯若缺也是能避則避。
她起初且戰且退,提劍擋了幾招後,果斷選擇把顔菱歌放下,自己迎上去。
一擊斃命和留下活口是不一樣的。
前者甯若缺隻管攻擊,而後者她必須想辦法把人制住,還不能傷其要害。
旋身躲過唐錦的靈刃後,甯若缺餘光望向遠處的高台。
可惜那裡被屏風遮擋,看不見殷不染的身影。
趁着唐錦行動不便、僵硬擡手之際,她接連出劍,直指肩膀、膝蓋等關節處。
而後更是橫劍在前,擋下唐錦的反擊。
她已經盡力避免了,可手臂還是被靈刃劃出道半寸長的傷口,鮮血很快浸透了衣袖。
唐錦又痛又累,斷斷續續地嗚咽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手肘卻毫不遲疑地與甯若缺的劍狠狠相撞。
木劍發出細微的咔嚓聲響。
甯若缺壓着劍的手背繃起青筋,聲音卻依舊很穩:“别慌,聚氣凝神,持正守一。”
唐錦連忙按照她所說的默念起心訣,竟然真的緩緩松了力道。
甯若缺正想把人拍暈,剛擡手就有人搶先一步。
一襲白衣翩然落下,帶來清爽的風。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唐錦眉心輕輕一點,人就睜大眼睛、癱軟了下去。
甯若缺偏頭:“殷……”
她下意識地橫劍,攔在殷不染身前:“這裡不安全,你還是——”
全然忘了自己現在隻是個引靈境的劍修。
殷不染用袖子拂開她的手,語氣冷冷:“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清桐緊跟着出現,匆忙擺開一排銀針,拿着就往唐錦身上紮。
見此,甯若缺隻好持劍警戒,争取防患于未然,排除掉那些可能接近她們的危險。
風波并沒有平息。
有個明顯“瘋”了的明光閣弟子正對自己的同門大打出手。
另一方實力低微,已是半身染血。一個沒注意,利爪就劃破了他的脖子。
先前的富家少爺躲閃不及,被濺了滿臉滾燙的猩紅。
甯若缺将手中木劍猛地擲出去。
帶着靈氣的劍迅疾如風,洞穿那人的右肩。
她在人群中輾轉騰挪,輕盈得有如入水的蛟龍,把那個吓呆了的富家少爺一腳踹到一邊。
随後拔出木劍,又往左肩補了一下。
恰此時遠處傳來幾聲清脆的鈴響。
帶着靈氣的風拂過整片場地,将仍在掙紮的發瘋弟子鎮壓下來。
似乎是許綽帶着其餘人趕來了。
甯若缺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長舒一口氣。
“呼——”
她開始覺得有些眩暈。
因為超負荷地使用靈氣,神魂仿佛被撕扯擠壓,以至于腦袋裡産生了陣陣刺痛。
她随手挽了個漂亮的劍花,面不改色地回到殷不染身邊,并未顯露出自己的異樣。
顔菱歌方才一直躲在一旁,見此連忙小跑過來,綴在離她們不遠不近的地方。
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唐錦,甯若缺輕聲問:“她怎麼樣?”
清桐皺着張臉,鬓角已經沁出了冷汗:“髒器受損,靈脈也好奇怪,腦髓像是——”
她頓了頓,回望殷不染一眼,才繼續給唐錦治傷。
因為許綽的到來,場地恢複了秩序,開始有條不紊地輕點傷員。
輕傷的自己去藥堂調養,重傷的就送到清桐這裡來救治。
混亂持續不到十分鐘,可明光閣依舊損失了兩個弟子、還有五個普通人。
清桐給最後一個重傷員治療完,朝一旁照顧他的人吩咐:“他能保住性命已是幸運,可碎掉的靈脈,我無能為力。”
似乎是在睡夢中知曉了自己的命運,原本昏迷的男子劇烈掙紮起來。
修士的靈脈如果破碎,那就再無登大道的可能了。
隻有極少數的醫修能修補靈脈。
因此,會有修士不惜一擲千金,向碧落川送上自己所有的财産,隻為重歸仙道。
清桐眼裡露出些許不忍,仰着頭去看殷不染:“小師姐,我……”
“你做得很好,辛苦了。”殷不染拍了拍她的肩,把人拉了起來。
好好的弟子大選如今遍地狼藉,甯若缺瞥了眼遠處臉色極差的許綽。
她剛想說點什麼,就見清桐胡亂抹了把薄汗,沖着顔菱歌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