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倆到底誰不是正常人?
“你不怕我吃了你嗎?”
聞櫻踢起地上的割豬草刀,握在手裡,微笑:“你可以試試。”
豬:……
“接下來,我問你答,不要騙我,不然殺一頭豬而已,手起刀落的事罷了,我不是什麼好人。”
“可你殺了我,你的任務就失敗了。”豬試圖提醒她。
“我有後手,任務失敗也能出去。”
豬老老實實地靠過來,吭了一聲。
“你還有多久會被賣出去?”
“三天。”
“這個村子為什麼不殺豬,隻賣豬?”
豬眼中劃過一絲茫然,問:“為什麼要殺豬?豬豬這麼可愛?”
聞櫻:“你們不吃豬肉嗎?”
豬大驚:“你們連豬肉都吃?”
聞櫻若有所思。
“最後一個問題,你和我有什麼區别?”
豬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的刀下老實說道:“我們沒有區别。”
果然。
聞櫻和豬沒有區别。
在男人和女人的眼裡,她既是人,也是豬。
人當然不會在正常情況下吃人肉。
她們兩人看似剝離,實則在這個家中,象征的都是同一個人。
聞櫻得到想要的答案,提着桶就要離去,豬卻叫住了她。
聞櫻轉身,看她。
豬問道:“你能告訴我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嗎?”
溜圓黢黑的眼中,有好奇,有忐忑,亦有向往。
“外面的世界,你是指桐花村嗎?”
豬搖了搖它的腦袋:“我了解桐花村的每一個角落,我是說桐花村的外面,遙遠的地方,是什麼樣的?”
聞櫻沒有騙它:
“你期待被賣出去,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你期待從我嘴裡聽到外面的世界跟這裡截然不同,含哺鼓腹,安定團圓。
但我不想騙你。離開桐花村,隻會是更大的桐花村,真正的逃離,并非通過買賣從桐花村逃離到另一個桐花村,如果一味的逃避,那麼這世界上沒有完全屬于女人的淨土。”
“那我要如何做?”
“如果你想要博出一條生路,就不能順從的被賣出去,你要離開這裡,靠你自己。”
“可沒有他們的庇護,我活不下去,我也許會死。”
“我會幫你,你可以選擇接受我的幫助,也可以拒絕。你想要成功,就必須承擔失敗的風險。你也許會痛苦的死,當然,你也可以選擇麻木的活。”
“可我不聰明,也不漂亮,我沒有順滑的毛發,沒有矯健的四肢,沒有聰明的頭腦。爹娘總是這樣評價我,這樣的我怎麼能依靠自己活下去?”
“如果你不聰明,你的爹娘就是聰明的人嗎?他們将自己的生活經營的盡善盡美嗎?如果你不漂亮,你的爹娘就漂亮嗎?又是誰定義了漂亮?由一群不漂亮的人定義的漂亮嗎?一群未必聰明未必漂亮的人對你下的定義,有那麼重要嗎?”
“我需要付出什麼?”
“付出你作為豬的全部認知。”
“你不是豬,不是供人予取予求之物,你沒有臭味,也并不肮髒,更不愚笨。不是達到條件就被人以合适的價格出售之物,不是依靠他們嘴裡漏出一些殘羹冷炙過活的東西。
你是人。是不可代替的,是有自我意識的人,你的價格掌握在你自己手裡,你隻能将自己出售給自己。開局不利,未必不能後來居上,占盡優勢,安知不是命運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另外,作為交換,你需要将這個交給我。”
聞櫻從地上拿起那把豬草刀,在豬面前晃了一下,提着桶離開。
*
依舊是同樣的夜晚,林妙音尚在熟睡,畢竟是在境中,一向好睡眠的她也沒能睡得很死,自然也沒有錯過鑿牆的聲音。
她起身,順着聲音來源找到了那個不知道被誰鑿開的洞。
面條手靈活地轉動指尖,探向門闩。
一股陰寒從後背蔓延至全身,林妙音驚恐地睜大眼,用手捂着嘴,避免自己發出聲音。
門栓被撥開的角度越來越大,林妙音咬牙,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伸出右手抓住了那個鬼手。
她用了十成的力道,重重捏了下去。
裡面仿佛沒有骨頭一般柔韌,林妙音後撤兩步,攥着那隻手,和對面的人拉鋸。
那人也沒想到林妙音居然這麼膽大,竟然直接上手,隻是猶豫片刻,便被林妙音占據了上風。
嘣的一聲,那隻手應聲斷開。
林妙音沒收住勁,後退幾步跌在牆上,手裡還攥着那個細長變形的鬼手。
鬼手失去母體,很快化作一抔黃土。
林妙音指尖抖動,土塵從她手心流逝。
外面的那個東西傳來一聲慘叫,很明顯傷得不輕。
林妙音再次握手,發現自己明顯掌握了更多的力量。
很快,那隻手又一次卷土重來。
林妙音直接砰的一聲将門踢飛,搖搖欲墜的木門利落的從牆上剝落,揚起煙塵紛紛。
門外的男人原本是将身體柔軟的貼在門上的,他沒料到林妙音是一個這麼虎的人,直接連門都卸掉。
臉上是少見的茫然。
之前的試煉者好像也不是這樣的啊?每到這個時候,他們都戰戰兢兢躲在門後,都不敢吱一聲。
不是,大妹子,你真不怕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