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音苦着臉:“别提了,回去才知道,我倆哪是什麼客人,而是一窮二白的原住民!家中還有個病弱的母親等着我倆伺候。
紙上說,我們無依無靠,連飯都吃不起,隻有隔壁住着的素娘子對我們關照有加,這才不至于餓死。”
李卻扇:“而且我們的娘一看就神神叨叨的,讓我們大半夜出來燒紙,如果不是你出現,我們現在就算不死也被吓壞了。”
“就是說!這玉虛境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也不說給我倆安排個好一點的身份,安排這種飯都吃不起的,人都餓暈了,哪裡有心思考慮怎麼破境!”
李卻扇又道:“而且這位道友,你應該也發現了吧,此地不能使用靈氣。我所繪制的靈符,一個都起不了作用。”
所以這個境對李卻扇這類符修很不友好。
聞櫻注意到她們說素素對她們二人很好,問:“既然你們這具身體認識素素,為什麼不去尋求她庇護呢?”
“說到素素,我知道師妹你被分去了她的院子住。我提醒你一句,你若是無事,便趕緊搬出來吧。”李卻扇闆着臉,一本正經地說道。
“為何?”
“那屋子,是燒給死人的房子。”
“常言說,相宅看命,是我在凡間的老本行。此屋坐艮朝離,門開離,巽兩方,為大兇之宅;五行之中,黑主水,白主金,金生水,水向低,而此屋背道而馳;更别提他們家門口還有一口井,井以石塊封住,此為有口難開之意,導緻陽則聚陰,陰則養煞,煞則為兇,禍害一方。”
“所以,這是一座聚陰之宅,裡面養着的,也是大兇之物,原本這位娘安排我們出來燒紙時,妙音想去求素娘子相助,是我攔着她。”
聞櫻聽李卻扇說完,再回想那間屋子,隻覺得毛骨悚然。
如果這是陰宅,那住在裡面的素素,又是什麼?
林妙音被吓得不輕,說道:“要不你跟我們回去吧,雖然那便宜娘愛刁難人,但起碼暫時看着還挺像個活人的。”
聞櫻搖搖頭,說道:“我必須回去。”
“為什麼?”李卻扇不解。
“我見到她的第一面,就試過她身上的氣,氣純至善,沒有一絲妖氣。住在這樣的兇宅之中,卻又沒有妖氣,隻有一個原因。”
林妙音聽懂了聞櫻的意思,她眼睛一亮,和李卻扇對視一眼,眼中皆是欣喜。
二人同聲道,“她是境主!”
素素是境主,她有主宰一切的能力,隐藏了自己的妖氣,聞櫻等人的靈氣又被限制,判斷失誤很正常。
但破境,并非是知道境主就能解決問題,還得知道境主究竟想要借着此境,給她們搭建一個怎樣的戲台。
*
與此同時,村子的另一邊。
此前兩兩組隊的時候,甄懷因為對聞櫻的态度不好,導緻大家都不想跟他一起。
雖說在境中冷漠一點沒有壞處,但這還沒有正經面對問題,他便慫恿别人抛棄師妹,若是真遇上事,自己與他組隊,必然會被他暗害一手。
所以聰明點的人都選擇跟别人兩兩一起,隻有甄懷獨自一人被分去了村尾的院子裡。
這院子裡住的是一個男人,看着不修邊幅,頭發也是一绺一绺油膩的結在一起,像是兩百年沒洗過一般。
婦人沒有進院子,隻将他送到院落門口,便皮笑肉不笑地揮手,示意他進去。
男人低着頭,散亂的頭發遮住他的面容。
甄懷硬着頭皮,問他叫什麼名字。
男人沒說話,隻指了指屋子,示意他今晚去那裡休息。
見實在問不出什麼,甄懷也不能一直呆在屋外,隻能按照男人的指示去睡覺。
可他翻來覆去了大半夜,怎麼都睡不着。
這床真是硬極了。
而且又窄又長,逼仄的讓人喘不上氣。
他艱難地翻了個身,感覺空氣越來越稀薄,腦子也混沌起來。
越是這時,越是惱恨方才的那一群人。
一群傻子,他可是三階修士,跟他組隊有什麼不好的,還有那個白衣服的男人,他那師妹一看就是個飯桶,真遇上妖怪跑都跑不動,也就一張臉說得過去。
不過在境中還看臉,怕是在境中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等他破境,必然不帶這幾個人一起出去。
就讓他們在這境中困死吧。
這麼想着,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很快,他笑不出來了。
耳朵靈敏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聲音,似乎有人在床底下不停地用尖銳的指甲撓床闆。
他睡上來之前,明明看過的,床底下什麼都沒有。
那這些聲音,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他渾身僵硬,不敢再翻身。
然而床下的聲音愈發變本加厲起來,刺撓聲讓人渾身雞皮疙瘩翻了幾番。
甄壞忍不住才床上瑟瑟發抖起來。
這動靜似乎被床下的東西感知,終于恢複了平靜。
甄懷正要松一口氣,一隻手忽然扣在了床邊。
甄懷的目光順着動靜上移。
他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睡得床變了樣子。
這根本不是床!而是一個窄小的棺材!
那個手一撐,緊接着一隻腦袋探了進來。
是院落的主人!
他原本散落着的長發被撩開,面色僵紫,浮腫的雙眸盯着甄懷,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他的脖子上插了一個銀钗,裡面不斷往外爬出蛆蟲。
男人道:“怎麼就你一個人睡着呢?”
他咧開嘴巴,一字一句道:“就讓我來陪你吧。”
在甄懷的瞳孔中,是男人一寸寸逼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