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邑去了葉府,蘇钰回聽雨樓,關氏帶着蘇越坐車回玉粹堂。
一路奔波,蘇越先回自己的住所敬思閣洗澡更衣。敬思閣就在玉粹堂後面,與蘇玫住的浮碧園緊挨着。
“哥兒回來了,太太也終于能放心了。”洪婆子笑着說,很是心疼關氏,“這半年,太太就沒睡好過。”
關氏心中喜悅,卻不禁長歎口氣,“平安回來就好,他若有個好歹,我,我真沒法活。”
蘇越是她的獨子,也是她的希望,今生唯一的指望。
“哥才十四歲,還小呢,老太爺……”洪婆子沒敢說下去,心裡卻是很為關氏打抱不平。
“老太爺是長輩,也是為了哥兒好。”關氏嘴上說着,心裡卻又有幾分擔憂。
這一趟平安回來了,還有下一回呢。這是才開始,并不是結束了。
她如何舍得讓蘇越去戰場那麼危險的地方,是二老太爺蘇震嶽執意如此。她冒着被罵忤逆的風險去找蘇震嶽,是真的不想獨子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沒想到蘇震嶽也是一代強人,哪怕是兒媳婦也毫不留情的直接開罵。
“阿峰十二歲就中了舉人,阿邑十二歲就跟着老二上戰場;阿钰是女孩兒,十二歲時也有詩句佳作傳出,騎射武藝皆不弱。”
“再看看阿越,都十四歲了,讀書怕苦,習武嫌累。天天一堆丫頭婆子捧着,好好一個爺們被你養成了娘們。”
“你們夫妻倆,一個是不管,一個是不會管。現在我來替你們管,你竟然還來挑三揀四。怎麼,我這個祖父還管不得了。再敢多說一句,就給我滾回關家去,蘇家不要你這樣的媳婦。”
如此一通罵,關氏别說反駁了,頭都擡不起來。
關氏心裡很清楚,蘇天佑是獨子,蘇越是長孫,也是三房唯一的男丁。蘇震嶽做為祖父,當然是希望他好。
隻是這種為蘇越好的方式,實在太危險了。
做母親的,當然希望兒子能出人投地,但想出人投地,哪有這麼容易的。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葉峰那樣,十九歲就能中狀元。
孩子資質平庸,又不想吃苦,隻想過些安逸享受的生活,在娘家時她見得多了。
更何況蘇家不比别家,三房又有爵位,蘇越當一輩子富貴閑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母親……”
蘇越歡快的聲音從後門傳來,洗澡更衣,湊和着吃了一盤點心,他的精神好極了。
洗掉一身風塵,恢複了本來面目。
面如冠玉,目如秋波,雖然年齡小身量還沒有長開,卻頗有美男子的資質。
“我讓廚房備了飯,馬上就來了。”關氏笑着說,看着蘇越,她所有的煩惱有消了。
“我剛才在屋裡吃了點心,等到飯點時,我再陪着母親吃。”蘇越笑着說,在關氏身邊坐下來。
關氏嗔道:“你一路騎馬,灌了一肚子冷風,要吃些熱食,怎麼能吃點心。管你的婆子呢,這麼不上心。”
“在軍營吃幹糧喝井水都是常事,有點心吃就很好了。”蘇越笑着說。
“你還喝過井水?”關氏頓時皺起眉頭。
“大家都這樣。”蘇越理所當然說着,“剛去的時候不習慣,後來呆久了,也就好了。母親不知道,邊關的守将們都過的苦,我以前過的實在太好了,都有些不惜福。”
關氏聽得怔了一下,不禁看向蘇越。出門一趟,心都野了。
“還有一件事,我想與母親商議,我想搬到倦勤齋與三哥一起住。三哥答應我了,要教我射箭,祖父也說我很有天份,隻要勤加練習,肯定大有長進。”蘇越滿心期待說着。
倦勤齋緊挨着練功場,與祖父的住處也近,屬于前院範圍,出入也都是武将。
“你要搬到侯府去?”關氏愣住了。
雖然說是兩府如一府,但到底是兩府。倦勤齋在侯府前院,與玉粹堂離的太遠。
蘇越卻是道:“兩府花園是相通的,都是自己家裡,有什麼區别。”
三房住在國公府,二房住在侯府,本來就是亂住的,兩府之分根本就沒意義。
看着蘇越興奮的臉,關氏卻是沉默了。
她希望兒子能富貴安康過一輩子,哪怕是沒大出息的富貴閑人也無所謂。
現在兒子想争氣,她高興是高興。但是搬到侯府去,離她那麼遠,她也沒辦法開心起來。
“母親,你就答應我吧。”蘇越撒嬌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