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說十幾萬修士參選，其實煉氣中階高階加一起最多四萬，剩下十萬都是煉氣二三層碰運氣來的。這四萬裡，靠譜的也就三萬。十幾萬取四五千，實際上是三萬裡取了最少四千，現在再看這個比例，是不是已經很高了？而假牌子，其實禍害的就是這三四萬人。”

“而且也不隻是收不到人的事情了，這三四萬人大半都是普通散修裡中上層的人物，四大仙城修士上百萬，但能在這三四萬人上頭的，頂天三十萬。原本這些人進不了仙門還能給仙城效力，但要是出幺蛾子，就算隻沒了一萬，仙城也會青黃不接的。”

元白鶴這話說的不假。

青禾鎮号稱常年有三千煉氣修士落腳，但其中煉氣四層往上數，也就二三百人。

這其中還有許多是七八十歲的老年。

青壯年加上中年，可能也就一百個。

而有可能參加仙門大選的，也就是從這一百人裡找。

他們若是出事了……大概可以類比為百萬人口的凡人國度，和鄰國打一場敗仗死了一兩萬人。

看着不算什麼，但實際問題大了。

沒的全是青壯，下地耕作、修橋補路、負擔徭役指靠的全是這群人。

而且，沐寒又想到自己那塊假牌子的來源。

二階頭一号難搞的大塊頭。

如果其他假牌子也都在相仿的位置出現，那麼，恐怕損害的盡是些煉氣六層七層的人。

三四萬人裡，又以煉氣四五層為大多數。六七層也就沾上一萬不到，八層九層加一起最多三千。

這樣想，一堆假信物，坑的是仙門大選參選人員裡真正的精銳。

煉氣七層就能在仙城主城裡擔任仙衛職務。

這些修士，能順利選上，就是仙門的弟子，選不上，也是仙城裡炙手可熱的美質良材。他們出了事，還不止是凡人國度死傷了一成青壯的問題。

恐怕可以類比低層軍官死傷大半的慘痛局面。

沐寒聯想到這個比喻，心情沉重之餘又覺好笑。

這個類比來的沒頭沒尾……她怎麼會想到這邊去。

“幕後之人想做什麼？”沐寒自語，随後又道：“不方便就不用說。”

“沒什麼不方便的，你隻不要往外傳就好。”元白鶴又看看陳辛夷，陳辛夷上道地比了個發誓的姿勢：“我肯定也什麼都不說。”

“我們總說蓬煌仙門、蓬煌仙城，還有蓬煌邊境……既然這麼說了，蓬煌之外，當然還有别的修士聚集地存在。”元白鶴小聲道：“而且不止一個。其中也有想侵吞咱們這邊的資源的，咱們跟他們，一百五六十年前就打過一場大的，打了整整六年。現在可能是，又要打仗了。”

沐寒怔住。

她毫無來由的聯想，居然和實際扯上了關系。

……不，或許她本就隐隐約約地在懷疑些什麼。

她又想到青虎宿地下那正在恢複的靈脈。

又想到——

伯賞提到過，青虎宿下面的靈脈被打碎過，養了将近二百年養成如今的模樣。

葉英芝說過，青虎宿的靈脈是一百六七十、七八十年前，藏鋒劍派被人打進山門，遭遇戰禍被毀。

和元白鶴說的這個時間，竟是如此接近。

恐怕真的是同一戰争。

“他們這麼做，實際的減丁效果十分有限，因為，正如我們此番派出多位長老謀求鏟平事端，蓬煌的仙門，是不會讓他們有機會把仙城裡有能力的散修折騰個七零八落的。但是他們做的這些事，能在咱們蓬煌内部制造矛盾，挑撥散修和仙門，仙城和仙門的關系……隻要大規模的抵觸情緒真的出現了，隻要仙城仙門作為兩個整體，有一點面和心不和，打起仗來就是莫大的破綻。”

“如果上述猜測屬實……我想到時候，仙城裡不會缺少煽風點火的人。散修的情緒，非常容易調動，而情緒發酵後，散修聯盟是壓不住的。因為它可以維持仙城秩序，可以扶持仙門之外的優秀修士，但沒法子讓大量普通散修對仙門的不滿消失。”

“散修聯盟和仙門雖然互有争搶、比較之意，但大方向上還是擰成一股繩的。”元白鶴說得很細：“我們這回其實也和散修聯盟通過消息了。但在事态尚未擴大化的時節，散修聯盟并沒有辦法給我們提供什麼幫助。他們能做的，最早也隻是在煽風點火的人出現時及時去撲火，至于更多，不是做不了，隻是，統統都是更往後面的亡羊補牢之策。而這些事情，能在真正給蓬煌造成損失之前打住，才是最好。”

陳辛夷似乎也知道一百多年前的戰争。

聞言臉色由認真變得嚴肅，向來都能讓人從上面找出輕松的臉上，竟浮出些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