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人住。”
彩票大叔用知道内情的表情對着辛心抛了個神秘的媚眼,“他肯定有女朋友。”
“為什麼?”
“要不然絲襪哪來的?”
“也許是他有什麼特殊愛好呢。”
“……”
彩票大叔一時無法反駁,辛心繼續追問,“他住哪啊?”
“前面雲福小區,你想去看看哪?”
“沒有沒有。”
辛心連連擺手,“我避雷下兇宅。”
雲福小區離小雲樓六公裡,走過去夠嗆,況且天已經開始黑了,辛心看着慢慢落山的太陽,還是決定回小雲樓,路上他給賀新川發了條微信,“哥,我買煙回來了。”
等到了小雲樓,太陽已經完全下山,小雲樓的燈籠亮了起來,遠遠望去,豔紅一片,辛心加緊了腳步。
小雲樓的門設計得很有特色,古色古香的紅色鐵門,銅獅嘴裡叼着環,營業時間都有人在外面接待,可能是最近離職的員工有點多,今天門外沒人。
辛心站在門前,猶豫了一下,發了條微信給賀新川,“我到飯館門口了,天黑了,我害怕,你能出來幫我開個門嗎?”
辛心等了一會兒,賀新川沒回他微信。
他看了一眼身後逐漸被暗色覆蓋的道路,又看了一眼面前紅燈籠映照下鮮豔的鐵門,兩隻張嘴的銅獅看上去活靈活現,紅光落在眼裡,就像活了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辛心的錯覺,他感覺銅獅好像比之前大了一點,辛心呆滞地看着那兩隻銅獅,眼睛像被那對紅色的眼珠給吸住了無法挪開。
獅頭越來越近,憨态福相的獅子嘴越張越大,獠牙尖銳,透明腥臊的唾液在口中透明粘連,直快要躍到辛心臉上。
辛心手僵硬地從口袋裡拔了出來,把手裡的煙往獅頭上湊,嘴唇發顫。
“偉哥,來一根?”
獅頭停駐在他鼻尖。
腥味熏人。
辛心:“偉哥,海鮮味有點小重哈。”
獅頭:“……”
“你一點都不害怕嗎?”
辛心聽到了趙宏偉的聲音。
“怕,”辛心說,“我吓得手都在抖。”
獅頭鮮紅的眼珠轉動,果然看到了辛心那雙慘白的手正在輕微顫抖。
他冷哼一聲,說:“你說你是來替我申冤的?”
“對。”
辛心一本正經,“我奉閻羅之命,來超度你這個冤魂。”
“你打算怎麼超度我?”
“你今天回宿舍了嗎?”
趙宏偉被辛心熟稔輕松的語氣搞得有點懵,好像自己回到了生前,同事正在跟他打招呼,他的語氣不知不覺變得也沒再那麼邪獰,“沒有。”
“你回去看看吧。”
辛心一臉真誠,“我給你燒了紙,還點了香。”
趙宏偉噎住,又說:“沒用的。”
“也是盡一點心意嘛。”
趙宏偉又哼了一聲,“算你孝順。”
辛心:你就很不孝了,三番四次地恐吓義父。
“說什麼奉閻羅之命,胡說八道,”趙宏偉語氣似是有些凄然,“這世上根本沒有黑白無常,陰曹地府,死了隻能被困在原地,不得超生。”
副本設定這麼霸道?那也太損了。
辛心小心翼翼地說:“也許隻要幫你找到兇手,你就能解脫了?”
獅頭忽然伸了出來,和辛心臉貼着臉,辛心感到額頭冰涼刺骨,腥味也濃郁得讓人呼吸不暢。
“你說的是真的?”
“可以試試嘛。”
“你為什麼那麼好心?”
“我這個人打小就善良,況且我們現在已經不是一般的關系了,昨天晚上都認幹兒子了,我幫你也是應該的。”
鮮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惡意摻雜着懷疑從那雙眼睛裡源源不斷地毒水一樣冒出來。
辛心很淡定。
賀新川的眼睛比鬼還冷。
他已經得到鍛煉了。
“好吧。”
似乎是看不出什麼破綻,獅頭縮了回去。
辛心松了口氣,随即道:“我聽說你是在冷庫裡被凍死的。”
獅頭的表情變得猙獰,眼睛裡也射出怨毒的光,辛心覺得周遭都變得很冷。
“是那個臭女人……”
辛心等着趙宏偉說下文,沒想到趙宏偉翻來覆去就是這一句。
辛心忍不住問:“是誰?”
獅頭盯着辛心,獠牙逐漸縮了回去,它的聲音聽上去幽怨又痛苦,逐漸變得遙遠,“我不記得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該死的臭女人……”
冰冷的溫度慢慢褪去,額頭上的痛感開始變得鮮明。
“砰砰砰——”
是什麼聲音?
辛心頭痛得要命,耳朵裡又很吵,他伸手想要捂住耳朵,卻覺得雙手好像被凍住了一樣。
後領被猛地一拽。
辛心随着慣性向後倒,仰頭看到一片紅光下的賀新川。
“砰砰砰”的聲音終于不見了,手的觸感也再次回歸,辛心順着身體的本能摸了下額頭,熱的,黏的。
辛心看向自己的手指,指尖染血。
他呆呆地看着,後背傳來推起的力道。
辛心站直了,看到面前門上的獅頭上鮮紅一片。
他呻-吟一聲,雙手捂住額頭。
趙宏偉可真不是好東西。
“還行嗎?”
辛心搖頭,“疼。”
他低着頭捂了好一會兒額頭,側擡起臉,看向賀新川,“哥,你脖子怎麼了?”
賀新川今天可能是去送他哥最後一程,所以穿得特别正式,襯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可剛才他摔到他懷裡時,辛心餘光才留意到賀新川接近鎖骨的脖子那處青了。
像是被誰狠狠掐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