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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坐在桌案前,一頁一頁翻看着昨天淘回來的書時,忽地聽見有人敲門。
“陳方丞,多謝你醫治好了小女呀!”周三娘的父親帶着她站在門前,見陳念來開了門,亟不可待地将女兒往前一推。
“聽說方丞家裡還缺個幹些灑掃活計的丫頭,小女從小在家就幫着做這些,那叫一個熟門熟路——!”
陳念見周三娘已經沒有再穿着昨日那身破舊的衣裳,眉梢一挑。
她扮起有幾分身家背景的官老爺簡直是得天獨厚,那種渾然天成的自信與底氣旁人輕易學習不來。
“既如此,人我先帶走,看看幹活到底麻不麻利。”陳念把孫三娘從她父親手裡一把薅了過來。
“這個,陳方丞你看……”周三娘的父親搓着手。
“什麼?你是想給我診金,我救人不過是一時興起為之,和她的娘親說好了不收分文,不必再提了。”陳念滿面赤誠,見他臉色一僵,也不多加理會,把門關了個嚴嚴實實。
小姑娘顯然還有幾分拘謹在,雖說是鄰居,但兩家的家境天差地别,甚至陳念還有一層官身在。
陳念挑着問了她幾句服用符水後的反應,自己一一将之記下。
按照周三娘的說法,到了晚上,她便再沒有覺得不舒服了,甚至還比原來要有不少活力。
“我這兒還有竈房和兩間客房沒有收拾出來,你這五天先慢慢清掃一遍吧,待到用哺食時,你就回家去。”陳念交代道,又簡單問了問周家的情況。
周三娘的父親叫周洪,在一家酒舍做廚師,他們家攏共三個孩子,三娘上頭還有大姐和二哥,均已成婚。
她的不适主要來源是腹痛,前幾天突然厲害起來,問起緣由,周三娘自己也說不大明白,陳念索性放她幹活去了。
竈房的炊具是新的,客房除了張床什麼也沒有,倒也方便裡裡外外把衛生倒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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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十一月初一到來前,陳念一直保持着每天出一趟門、其餘時間足不出戶的狀态。
周三娘幹活是非常勤快,不僅把陳念指定的地方打掃幹淨了,還主動問了陳念需不需要她幫着買菜做飯。
陳念看出來這孩子大抵是不怎麼想和父母待在一塊,見她是個不愛挑刺的主家,心中這才有了偏向。
既然都是幹活,不如選個清淨又有錢拿的。
這樣的小主意無傷大雅,倒不如說反能襯得這姑娘是個有自己想法的人,陳念給她開出的工資不低,簡直快要能趕得上她爹了。
——這也是個小小的誤會,一個兩年後注定要銷号跑路的賬号,陳念對這上頭的錢本來就談不上有什麼好吝惜的。
她習慣了少食的日子,有遊戲幫忙維持着狀态,隻要原本的世界裡她不曾出事,這裡的她更沒有出事的可能。
這錢究竟會落到什麼用處上不好說,不過一個人賺的錢越多,在家裡的日子也就越好過,陳念不通人情世故,但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
報到的那天早上,陳念換上玄色官服,将頭頂進賢冠的系帶系好。
“如何?”陳念問了問在門外候着的周三娘,銅鏡實在是照不清全貌,她隻能瞧個大概。
“公子……公子玉樹臨風!風姿超絕!”周三娘憋了半天才憋出來這一句。
陳念:“……”
她好氣又好笑:“我是問你我的發冠可有歪斜。”
周三娘這才擡頭仔仔細細地左看右看,半天才沖着陳念小雞啄米似搖搖頭。
“也不知道這一去要多久,待會兒你自己回家去吧,記得把門關好。”陳念交代完,坐上了來接她的馬車。
遊戲給她設定的年齡在十六歲,以醫師的身份來說,這年齡不論放在古代還是現代,都透着股不怎麼值得人信任的荒謬感。
她這幾日出門又尋了九例病人,得出了條新結論——符水可以摻到藥湯裡給人服下,對其發揮治療的作用沒有妨礙。
且符水見效的速度,即使以現代醫學的眼光來看,也足夠神異,旁的不好說,但遊戲這樣設置,定然是有讓玩家通過符水發家之意。
“陳方丞,請先去拜見上官吧,吉太醫令這會兒應該正在官署中呢。”給她發放印绶的員吏叮囑道。
陳念從思考中抽離,接過銅印,按照員吏教導的方法将之放入鞶囊中裝好。
姓吉的太醫令。
陳念動作一頓,但僵滞不過是瞬息之間,她微微颔首,道完謝後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