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閑聞言撫了撫她的手背,點點頭道:“我知道的,沒事,君後應當暫且無恙。”
她這話并非強撐,而是君後今日一早親自告訴她的。
君後今早傳了消息給她,是一段傳音,當時她趁着去河邊淨手的功夫避開衆人悄悄聽完,君後的聲音聽上去雖仍是虛弱,但并不至于性命垂危。
隻是,君後好像在為什麼事憂慮,問起他們的歸期。月閑不是第一次和崇歡離開青丘了,二公子愛玩,自然不願長留青丘被大哥管着,往日君後頂多隔一段時日确認他們的安全,但從不催促歸家。
可這次君後雖然沒說,月閑卻能聽出君後希望他們能盡快回去。
月閑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回青丘,九轉凝魂丹還下落未明,找不到此藥,君後終究難以壽數綿延,她方才便是在為此事而憂心。
說話的功夫,幾人已經到了梨秋所說的昆□□府所在。
正如煙蘅先前所料,洞府中空空如也,昆玉早就逃了,半點線索都沒留下。
但煙蘅如今修為日益進階,一番查探之後還是發現了些端倪。
洞府之中有被掩蓋過的魔氣!
據魔氣殘留來看,應當有魔族在此處停留過一段時日,且才離開不久,看那方向,似乎是朝着闌州去的。
煙蘅當機立斷,決定順着魔氣追下去,正好他們也要去闌州,若能抓到那個魔族,說不定還能挖出闌州和赤鯉族被害一事之間的關系。
穿雲車晝夜不停,一路追到了靈孤道。
靈孤道在六界中算是個特别的存在,因為它是魔界與冥界的分界線,靈孤道以北就是闌州,以南則是冥界。
闌州因封印之故,魔氣同樣被困其中,封印雖能阻止魔氣外洩,卻不能完全消除其影響,尋常人隻要靠近闌州邊緣,便會魔氣入體,被封印視為魔族吸進去,再出來不得。
至于冥界,跟死人打交道的地方,陰氣極重,便是修行之人進了冥界也會覺得寒冷刺骨,除非修為高深,足以抵禦,否則被陰氣侵襲,還要聽着耳邊連綿不斷的哭喊啼叫,心性稍弱的能被活活吓瘋。
兩處在外界看來都不是什麼好地方,向來能避則避敬而遠之,所以也有不少犯了事的躲藏進此。
穿雲車也被迫在此停下,再往前,闌州封印尚存,他們自然不可能直闖,進不進得去是一回事,司昀可還在闌州駐守呢,光明正大靠近跟直接通知司昀她來了有什麼區别?
何況他們追蹤的魔族氣息就消息于此,對方必然也進了靈孤道,此地魚龍混雜,正好适合打聽消息。
靈孤道以道為名,但其實并非一條路,而是一座小城。
此城不設城牆,不設守衛,來去自由,無任何律法規則可言,但水至清則無魚,隻要不鬧出什麼大事來,天界對此也并未多加幹涉。
煙蘅一行人找了家茶樓落腳,茶樓的老闆娘是隻豔鬼,行動間一步一扭,腰肢曼妙。扭過頭來一看,猩紅的唇像是染了鮮血,散發着冰冷而誘人氣息,隻是雙瞳漆黑,不見一點眼白,哪怕面上笑意再動人,也叫人不寒而栗。
但煙蘅面不改色,甚至還誇了幾句老闆娘的唇脂豔麗脫俗。
豈料這話正好取悅了老闆娘,她拍拍手示意店小二上酒,黑色的裙裾一旋,便坐到了煙蘅身側,袖中伸出雪白的手臂,虛虛攬住煙蘅的肩,口中調笑道:“姑娘說話可真動聽,好久沒在靈孤道見過這麼标緻的美人兒了,來,讓奴家仔細瞧瞧。”
說着用塗着黑色蔻丹的長指甲輕輕挑起煙蘅的下巴,臉也朝着她傾近。
葉澄明桌下的手猛然收緊,指尖輕彈,老闆娘瞬間收回手,同時旋身而起離開原處,面上笑意盡數不見。
而後面的櫃台上,多了一個深深的洞,若她方才躲得再慢些,那個洞就該貫穿她的手臂了。
煙蘅對着葉澄明眨了眨眼,以手托臉,朝老闆娘笑道:“我這位朋友為人正派了些,欣賞不來這般風情,有些粗魯了,姑娘莫怪。”
他們可不是随便挑的地方,那魔族極有可能就藏身附近,茶館臨街,四周通達,正是個蹲點逮人的絕佳位置,若老闆娘生氣将他們趕出去,他們總不能就在大街上站着吧。
老闆娘在此待了不知多少年月,來來往往的人客氣些的喚聲老闆娘,不客氣的叫豔鬼、鬼婆娘的都有,還是第一次有人管她叫姑娘的,于是她臉上複又笑開,但終究有所忌憚,沒再靠近,隻道:“是奴家冒昧了,這位公子好大的醋意,竟連多瞧幾眼都不許,罷了,幾位自行玩吧,若有需要,喚我便是。”
說完還不往朝煙蘅抛了個媚眼,嬌嗔盈盈:“奴家窈娘,姑娘可别忘了。”
葉澄明臉色更難看了些,他竟不知,闌州附近還有此等妖邪,尋個時日該讓朝尋來清理清理此地了。
此時的魔尊大概是忘了,他本人才是附近最大的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