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好。”男人的目光從畫移到晏绾的臉上,隻須臾便收回眼神,不叫人覺得冒犯,“這位就是華錦閣的少當家晏六姑娘?”
晏绾行了一禮,“見過韋公子。”
“大哥也知道華錦閣?”韋慕靈好奇,“還以為你成日不出府,早就與世隔絕了呢,沒想到消息倒還靈通。”
韋慕琛溫和地笑了笑,似是拿這個最小的妹妹沒什麼辦法,轉而向晏绾解釋道:“我前些日子雖在病中,但對華錦閣的少東家亦有所耳聞,隻是沒想到年紀這樣輕,真是少年英才。”
“韋公子見笑。”晏绾見呂祯回來,便打算告辭。
韋慕雲的眼神在晏绾和自家大哥身上一掃,拽住韋慕靈,“靈兒,我想起點事跟你交代,你同我來一趟。大哥,晏姑娘就交給你了。”
說罷,笑意盈盈地挽着一臉懵逼的韋慕靈,帶着一衆仆人風也似的走了。
韋慕琛依舊是光風霁月地站在那,溫潤如水的眸子裡染上一絲無奈,“晏姑娘若是不介意,便由我送你一段路?”
晏绾哪裡看不出韋慕雲想要撮合的心思,隻是韋慕琛的分寸拿捏得太好,并不讓人讨厭,于是她也坦然地與他并肩而行。
兩人都不是愛說話的性子,大部分都是韋慕琛找着話題聊,一路上也不覺得尴尬,很快就送到了韋府門口。
“晏姑娘若是有時間,可時常來府上做客。”韋慕琛垂眸看着身邊的少女,粉雕玉琢的一張臉,那種張揚的美又因着帶着病氣的蒼白顯得嬌柔。
晏绾禮貌性地答應後,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姑娘,是回華錦閣還是晏府?”車夫一甩鞭子,馬仰天嘶鳴一聲,輪毂轉動起來。
“回府。”
韋府離晏府稍有段距離,但還不算遠,在過巷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晏绾皺眉,正欲詢問,便聽外頭傳來車夫哆哆嗦嗦的聲音,“姑、姑娘,有、有人攔馬……”
晏绾沉下臉,快速抽出腰間藏着的短刀,反握在袖間,随後用左手挑開半邊簾子,往外看去。
在看清擋在馬車前的人後,她一怔,怎麼會是他?
晏绾不動聲色地收起短刀,“讓他進來吧。”
一道墨黑色的身影迅速鑽進車廂,穩穩地坐在少女對面,讓本就不算大的車内顯得有些逼仄。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質子私自出宮是死罪。”雖然收起了武器,但晏绾的眼神還是警惕地盯着對面的男子,即便她救過他也不能掉以輕心。
祁頌年靜靜地看着少女沒有說話,見到她以後,他才發現自己快要幹涸的心終于得到了一絲慰藉,哪怕這點慰藉微不足道,他也甘之如饴。
“問你話呢。”晏绾伸出手在祁頌年眼前晃了晃,怎麼還發起呆來,莫不是在宮裡被搓磨傻了?
“我要回西羌了。”少年烏發雪膚,氣質和韋慕琛有些相似,隻是微微上挑的眉眼間多了些揮散不去的陰鸷,隻有在面對眼前的少女時,才刻意柔軟了幾分。
晏绾意外地睜大了眼,“偷跑?你膽子也太大了?就是要跑你也要偷偷跑,怎麼還拐來了南杭......”
祁頌年無奈地打斷,“你們皇上下的密令,但是是督公的主意。”
溫淮序?晏绾一愣,随即反應過來,“是因為定王和你皇兄密謀一事?”
“你知道?”祁頌年訝異,這樣機密的事督公都同她說了,可見兩人之間關系非同一般,少年垂下長睫,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嗯,大概知道些。”晏绾輕聲道:“放虎歸山,有你在西羌虎視眈眈,西羌太子也會有所顧忌。祁公子,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祁頌年頓了一下,隐約猜到晏绾想要問什麼,心裡苦澀,卻還是道:“你說。”
“你可知明日定王将會在何處設宴?”自那日從祠堂出來後,晏绾就讓習珏多方打探,可始終一無所獲,隻能在祁頌年這碰碰運氣。
果然。
祁頌年歎息,“你是為九千歲問的對不對?”雖是問句,但已然不需要晏绾回答。
他勾起唇角,“晏姑娘,我本昨日就離開大殷,可走之前還是想見你一面,你該知道我的心意,擋在前面的就算是九千歲,我亦不會相讓。”
言罷,少年起身撩簾離開。
在一陣冷梅香後,黑衣消失在了車廂内,最終晏绾還是聽見了他說:
“江波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