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是誰?聯想一下方才十六所說,便知道鬧劇的主角是何人。
晏绾搖搖頭,隴西郡主也算自讨苦吃了,沒把溫淮序搞到手,反而把自個搭進去了,隻是不知道搭的是哪家的公子。
她将書卷遞給桃夭,“走吧,看了這許久的書,我也乏了,該看看熱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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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丹是被外頭嘈雜的聲音吵醒的,隔老遠就聽見吳佩青的大嗓門,“丹兒多飲了些酒,不勝酒力,說要到竹園來散散,可到這會也沒尋着人,也不知是跑哪處去躲懶了。”
“這可不行,咱們一同去尋尋她......”
男男女女嘈雜的聲音越來越近,就像是幾百隻蜜蜂在耳邊嗡嗡作響,一行人聲勢浩大地往這處來。
紀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稍微動一下隻覺得後腦處疼得緊,好端端地和督公說着話,怎麼會突然暈過去了?
身子還有些涼涼的,她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的肚兜竟被褪到了肚臍眼處,渾身上下不着片縷,春光乍洩。
紀丹腦子裡的那點迷糊瞬間消失殆盡,她騰地坐起身來,心中一緊,扭頭往邊上看去。
床沿處坐着個隻着亵衣的男子,身型還算高大,此時背對着她,正往腳上套着皂靴,似乎要走。
紀丹哪能這麼輕易讓“九千歲”離開,萬一他出了這門就不認賬了可怎麼好?
想到這,她立刻纏了上去,雙手攬住男人的腰身。
雙臂環住的瞬間,女人動作一滞,“九千歲”貌似不如想象中那般健壯,這腰間幾乎快溢出來的贅肉又是怎麼回事?
紀丹寬慰自己,溫淮序是人又不是神,是人自然會有不完美的地方。
這麼想着,心裡的膈應淡了些,“督公,您要去哪?丹兒不怪督公做出這樣的事......隻是督公可不能始亂終棄......”
被環住的男子身形一僵,還沒來得及說話,那扇未鎖的門就被外面的人推開了。
逆着光隻看見烏壓壓的一群人站在門口,看見此景都羞得别開眼去。
榻上的少女衣衫淩亂,正纏着“溫淮序”的腰身聲淚俱下地控訴他所犯下的行徑,而罪魁禍首則垂着頭坐在床沿沉默不語,似乎在糾結要不要負責。
吳佩青見狀,立刻嚷了起來,“哎呀,督公您這是幹什麼呢?!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對郡主做出這般行徑,您必須負責!”
紀丹也梨花帶雨道:“督公,你也知丹兒仰慕您已久,我不求什麼正室之位,隻要能伺候督公,就是丹兒一輩子的福分。”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忍辱負重地說:“督公也隻是一時糊塗了,丹兒不怪督公......隻求您莫要辜負了丹兒的一番癡情。”
人群中立刻有人連聲附和,剛開始還是氣息不足的幾聲,到後來一浪高過一浪,似乎今日就要做主讓溫淮序将紀丹迎進督公府。
“什麼九千歲?”男人終于開口了,卻不是溫淮序那樣的低音炮,反而有些尖細,又膩搭搭的,說不出的違和。
這下紀丹就是頭再昏也意識到不對了,她摁着男人的雙肩将他扭了過來,一眼看去頓時失聲尖叫。
眼前的男人哪裡是溫淮序,兩條又粗又濃的眉毛皺在一起,五官倒不能說多醜,還算湊合,但和溫淮序比起來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裡。
“這不是甄少爺嗎?”人群中有人認出來了,窸窸窣窣地說與一旁的人聽,“甄瑟,就是那個太仆寺少卿甄馮遠的獨子。”
紀丹像觸電般猛地撒開手,拼命往後退,聲音尖銳,哪有方才那副哀婉可憐的模樣:“為何是你?溫淮序呢?!”
甄瑟也是一頭霧水,他方才路過這,見仰慕已久的隴西郡主竟然獨自一人在這琴房裡頭歇息,門半敞着,身邊也沒有仆從伺候。
他一時色心大起,才幹下這等錯事。
隻不過她似乎喝多了酒,任他如何上下其手也毫無反應。
關鍵時刻,甄瑟到底還是顧忌着眼前人郡主的身份,沒有真要了她的清白。
現在紀丹倒是清醒過來了,隻不過張口閉口就是九千歲,當真奇怪。
“什麼九千歲?督公怎麼會來這?這裡從來隻有我,哪來的什麼九千歲?”
方才還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的吳佩青這下子也不敢說話了,閉着嘴看看紀丹,又看看甄瑟,不知如何是好。
其餘帶頭起哄的人不知所措地往後退了一步,隴西王府給了好處要他們配合些,這下出亂子了,他們恨不得拔腿就跑。
甄瑟是正四品太仆寺少卿甄馮遠的庶子,然甄馮遠并無嫡子,所以自小也是當半個嫡子養着的。
甄家雖不能算是鐘鳴鼎食之家,但甄家老太爺曾是先帝太傅,甄馮遠的叔父亦是當今皇上的師傅,直至甄馮遠這輩才沒落了些,隻撈了個四品官,不過因着祖輩的原因,在朝中也算一流世家。
甄馮遠雖然為官上出息不大,但人品貴重,不知怎麼地竟教養出甄瑟這樣的草包來,在學業上毫無長進,生活上又不甚檢點,成日裡流連勾欄瓦舍,當真是敗壞甄家的名聲。
和這樣的人牽扯到一起去,紀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惡狠狠地擡頭瞪着門外那些幸災樂禍的人,“看什麼看?今日之事誰要是敢說出去,那就是和隴西王府過不去!!”
話音未落,一陣響亮的通傳聲響起,“皇上駕到!娴妃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