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丹的臉瞬間褪去血色,她強忍着恐慌,顫着手整理好衣裳,跌跌撞撞地出外相迎。
陽光夾雜着翩舞的細微塵埃打在她眼前,她擡手擋了擋,往前看去。
沒想到來的不隻有皇上和娴妃,還有紀淵和甄馮遠。
聞聖駕到,甄瑟連忙整理好衣物,跟了出來,撲通一下跪在了紀丹身邊。
紀淵的眼神已經像刀一樣紮過來,懼怒交織,看昔日疼愛的女兒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
紀丹不敢直視父王,打了個哆嗦,垂下頭恨不得鑽進地裡。
“兩位可真是教子有方啊。”紀晔背着手,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甄馮遠,又轉頭打量身側面色鐵青的隴西王,“在宮裡行這等苟且之事,可是要殺頭的死罪......”
他的眼睛半眯着,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話一出,吓得甄馮遠一下一下地磕着頭,“求皇上開恩!求皇上開恩啊!”
“丹兒做出此等荒唐事,本王百年之後也不知如何向先帝交代,全憑陛下懲處。”紀淵上前一步,沉聲道。
紀晔眼皮子都懶得掀,呵!
自己這位皇叔可真是老糊塗了,竟敢旁敲側擊地拿先帝來壓他。
是,先帝在位時疼寵年幼的隴西郡主,看重與隴西王的手足情誼,那又如何呢?
如今在這皇位上的是曾經不受寵的他,而不是與先帝手足情深的隴西王。
紀丹已是傻了,兩片嘴唇打着顫,淚水湧了出來,“皇上,臣女有罪,求皇上恕罪......可是臣女是被算計的,臣女是無辜的......”
“閉嘴!”紀淵怒斥道,下巴上的胡子一顫一顫的,恨不得把這個不争氣的東西給撕了。
紀丹吓得一個哆嗦,流淚不語。
“哦?你的意思是有人算計你?”紀晔的眼神掃了過來,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态。
紀丹猶豫地擡頭,先是掃了眼紀淵黢黑的臉色,然後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番,最後落在晏绾的臉上。
少女笑盈盈地看着她,似乎壓根不在意她會不會攀咬。
這事的确與晏绾無關,可若不是她,督公也不會對自己如此無情!
害她做出如此舉動,不僅沒有得到督公,結果倒和甄瑟這個草包扯上了關系。
紀丹暗恨,既然她不好過,那晏绾也别想好過!
“回皇上的話,臣女......方才在花園裡散步,不知怎的暈了過去,再醒來已在琴房内......若說沒人背後作祟,臣女是萬萬不信的。”紀丹說着,意有所指地看向人群中的晏绾,衆人也紛紛順着她的眼神望去。
郡主所看的,不就是幾日前在太後壽宴上大出風頭,又與德惠長公主交好的晏家女嗎?
難道這件事是晏姑娘設計的?大家的眼神都微妙起來。
吳佩青這會腦子的線倒是搭上了,突然跪了下來,高聲道:“皇上,臣女有話,剛才的詩會,晏姑娘明明在宮中卻并未參加,如今卻出現在此處,實在是可疑!”
紀丹并未否定吳佩青的說辭,隻一個勁地低頭拭淚。
被點名的晏绾從人群中走出,并不急着辯駁,也不去看跪在地上奮力陳言的兩人。
她神态自若地屈膝向皇上與娴妃問安,儀态端莊,地上兩人的氣勢一下子落了半截。
可能是因為溫淮序的威脅,紀晔對晏绾的态度還算得上好,此時竟露出些許笑意,“晏姑娘也在,玩得可還盡興?”
“萬景園很好,民女一時貪看景緻才錯過了碧湖詩會,倒讓各位貴女們誤會了。”晏绾笑道,與其站在那被人潑髒水,倒不如主動出擊。
紀晔若是信她,就不會揪着這事不放。
“朕聽說你身子不大好,入宮前才剛大病初愈,眼下春寒料峭,還是得多添些衣裳......”
晏绾聽聞此言就知道紀晔并不在意兩人的攀咬,心裡也放松了些,客客氣氣地應了聲是。
吳佩青已經毛毛地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皇上對待晏姑娘是這個态度,那她們往她身上潑髒水就是在找死。
她不敢看身旁的好友,着急忙慌地磕了個頭,“是臣女冒失了,也許晏姑娘性子安靜,不喜歡這樣喧鬧的場合,到别處去休息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