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晝站穩了,覺得自己的心跳有點快,但她還是以極快的速度冷靜了下來,對埃利薩說:“我們快走吧,有沒有安靜一點的地方?”
“有,”埃利薩說,“給你們倆找個包廂慢慢聊。”
事實上,抛開文化差異,單看埃利薩辦事還是非常靠譜的。她帶着齊晝七拐八繞了一陣子,逐漸将燈紅酒綠抛在了身後,她們周圍的光景也随之變換,變成了一條充滿自然元素、氛圍輕松舒适的走廊,就連此處的音樂都換成了舒伯特的《小夜曲》。單看此處,哪裡能聯想到夜總會的窮奢極欲?埃利薩帶着齊晝在一扇黑胡桃木門前停下,她将門打開,霧尼已經在包廂裡等候着了。
走進包廂,齊晝這才覺得安甯了一些。
這個包廂的設計居然采用了中式風格,地闆和牆壁都是原木材質的,如果忽略這是一家夜總會的包廂,齊晝會覺得這地方還挺溫馨。她再去看坐在沙發上的霧尼,心下有些想笑。也不知這位走在來時的路上,會有怎樣的觀感。
埃利薩說了一句“你們聊”,便推開門走出去了。齊晝突然獨自面對霧尼,話一時之間不知該從何說起,最終,居然是霧尼先開了口。
“歐若拉,好久不見了。”
還是記憶中那空靈清冷的聲音。齊晝定定地看着她,問道:“你……你還好嗎?聽她們說,當年你因為放走了我,受到了很嚴厲的懲罰……”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霧尼不帶什麼感情地說,仿佛說的不是她自己的事,而是别人的。
齊晝沉默了一下,随後問道:“為什麼幫我?”
霧尼看着她,看了許久,才回答道:“因為,我要還一個人的恩情。”
齊晝稍微一想就明白過來:“你是說我祖母?她曾經幫過你?”
“對,”霧尼淡淡地笑了一下,“你很聰明。”
至于其中詳情,齊晝不知道如果她問了,霧尼願不願意跟她講。不過今天霧尼大概不是來找她訴說往事的,于是她便問道:“霧尼,你找我是想要跟我說什麼嗎?”
“你想擺脫她們嗎?”霧尼很直接地問道。
齊晝沒怎麼猶豫地說:“當然。你有辦法?”
“有。”霧尼說,“如果你還記得的話,我有控制人記憶的能力……”
“除此之外,”齊晝接話道,“你還會預言,對不對?”
霧尼似乎沒有太驚訝,隻是點了點頭,說:“看來格瑞塔已經跟你談過了。”
“我媽媽告訴我,”齊晝說,“據你所說,能幫我擺脫她們的隻有連赫。是這樣嗎?”
“不能說隻有,”霧尼說,“但是,已知的最切實可行的方法,确實要從你丈夫那邊入手。”
“嘶……”齊晝一聽,往後躺倒在了沙發裡,自言自語道,“我媽那時候催着我去和連赫相親,我百般不情願,但見到他之後覺得勉強能湊合着一起過日子。現在看來……就連我的這段婚姻都受到了雅瓦赫的影響,真叫人憋屈。”
霧尼卻說:“那倒不盡然。”
“什麼?”
“你能和你丈夫走到一起,其實和我們沒多大關系。”
齊晝嗤笑一聲:“要不是為了擺脫你們,我怎麼會和他結婚?我們的婚姻根本就不是因為愛情而起的……算了,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麼,估計你都理解不了愛情是什麼東西……”
“這句話說得還像樣點。”霧尼說,“你和你丈夫與其說是因為愛情走到了一起,不如說是宿命。”
齊晝聽得有點懵:“你什麼意思?”
霧尼站起身來,銀袍随着她的動作,像水面一般掀起了波瀾。
“預言,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霧尼的聲音空靈、神秘且溫柔,“除去觀察天體的運行,我還會使用水晶球來完成對未來的預測……當年我看到,你和他之間存在着很深的羁絆,那不是一世能形成的羁絆,你們在生死輪回中仍然被宿命綁在了一起,即使你沒有雅瓦赫血統,你終會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愛情也好、利益也好,和他走到一起。”
“……”齊晝默默地看着她。心想這霧尼平時看上去挺靠譜,這時候怎麼突然變得神神叨叨了。她對這些話不太感興趣,隻是說:“哦,那行吧。那你就說說我該怎麼利用,呃,尋求我丈夫的幫助,讓斯嘉蒂她們徹底放棄對我的追殺?”
霧尼的目光緩緩移動,最後,竟是移到了她手上戴着的那枚指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