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繁的擔憂在看到連赫的座駕後,減輕了許多。
他滿意地點點頭。嗯,看來兩人關系還說得過去嘛。再觀察了一番這倆人的臉色,嗯,不錯,都挺正常,看來沒有什麼感情危機……哦不對,他倆本來也沒什麼感情,哪兒來的感情危機?
不過看到歐若拉心情似乎還好,他暫時也就沒什麼要替這姐妹操心的了。
司繁朝他們揮揮手,目送着座駕遠去。
*
齊晝和連赫在同處一室時,有很多時候會找不到話說,最終常以工作為由擺脫尴尬的氛圍結尾。
現在也一樣。
齊晝坐在後排車座沉默地敲着鍵盤,連赫開着車,也沒有要和她說話的意思。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住時,齊晝終于擡起頭來,通過座駕前部的後視鏡去看連赫。
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連赫的額頭,望不到他的眼睛。不過她也沒有要挪一挪的意思。
連赫應該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但沒有回應,看上去隻是在聚精會神地等綠燈。
齊晝故意咳嗽了一聲,連赫還是沒說話。
齊晝不太喜歡現下車裡這沉默且尴尬的氣氛,她想了想,還是緩緩開口道:“今天有很多人來試鏡……”
連赫“嗯”了一聲,表示他在聽。
齊晝便就今天試鏡過程中發生的一些事,跟連赫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掰扯了幾句。連赫聽着她明顯心不在焉地亂聊,最終還是忍不住叫了一聲:“歐若拉。”
聲音中透着濃濃的無奈之情。
“诶?”齊晝見這位大佬終于肯開金口說句話了,順勢就把手搭上了駕駛座椅背上,聲音中帶着絲戲谑,對連赫道,“說說,剛才那麼專心地在想什麼呢?我扯了這麼久你才肯搭腔?”
與其說齊晝是想和連赫聊天,倒不如說她是想逗連赫搭話。現在她的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齊晝挪動了一下,通過前方的後視鏡看到了連赫的眼睛。連赫并沒有在後視鏡中與她對視。
齊晝試了幾試,最終宣告失敗。
她盯着那雙回避與她對視的眼睛許久,仍然看不穿他的心思。
“……”齊晝内心的征服欲又一次發作了。她腦海中有個小人已經沖到了另一個小人面前,揪着他的領子怒吼起來:你很牛嗎?馬上把你的心迹給我剖白!
當然,腦嗨一時爽,現實中她肯定不會如此粗魯地對待連赫。——有個很主要的原因是她沒信心打得過他。
齊晝在剛和連赫結婚時就領教過了後者的力氣有多大。她簡直能想象得到,如果有人敢揪着連赫的衣領沖他怒吼,連赫能輕輕松松地把那人提溜起來,甩上幾圈,再像扔鉛球一樣扔出去,飛到天邊化作一顆再無蹤迹的星星……
連赫根本不知道他夫人的小腦瓜裡正在想象一副多麼抽象的畫面。正經過的這條街道路燈稀少,齊晝坐在黑暗之中,斑駁的光影在她臉上躍動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連赫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後視鏡,見齊晝表情有些怪異,語氣疑惑地叫了一聲:“歐若拉?”
齊晝的思緒驟然被打斷。她挑了挑眉,不滿地說道:“你就隻會叫這三個字?”
連赫鎮靜地問道:“你想讓我說什麼?”
“說說,”齊晝靠得離他近了些,幾乎整個抱上了駕駛座,“你是不是很煩我?”
“……”
此言一出,齊晝感覺到車内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齊晝差點被凍得打了個哆嗦,疑惑極了。
她看不透連赫的心思,從第一次見面時就是這樣。這不正常,很不正常,她的讀心術怎麼會面對連赫就選擇性失效了?這個男人究竟有什麼特殊的?!
連赫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結婚後的這幾年裡,她也時不時會狀似無意地問連赫一些簡單明了不複雜的問題。以此為引,去試着傾聽連赫的心聲。
不出意外,這次又失敗了。不僅失敗了,後果好像還比以往更嚴重一些……
連赫好像生氣了。
雖然他一句話沒說,但他周身驟降的氣壓已經能說明一切。
齊晝表示很不理解。
不是哥們,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有那麼困難嗎?又不理人了?問的是有關于我的問題,又沒問你的隐私或者集團機密,你發什麼神經?
“連赫?”她低聲叫了一句。
連赫沒答話。他們到家了。連赫動作利落地下車、關車門,管都沒管齊晝一下。
“連赫——!”在進門之前,齊晝終于忍不住,提高音量喊了一聲。雖然這種做法失了點風度,但也不能說毫無效果。連赫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然後沒和她說一句話就進了門。
“……”齊晝表示,她真的要生氣了。
連赫腳步不停,直接往樓上走。齊晝見狀卻停住了腳步,不在後面追他了。
連赫聽到身後腳步聲停了,動作明顯一滞。
“你自己睡去吧,”齊晝冷冰冰地說,“我不要理你了。”
說罷,她轉過身去,就往外面走。
可憐她一步還沒邁出去,便聽到身後連赫的腳步聲變得急促雜亂起來。下一瞬,失重感襲來,她整個人被扛上了肩頭。
“——!”齊晝完全沒料到連赫會這麼幹,這姿勢實在是讓她很不舒服。于是她怒喝道:“放我下來!你不是不和我說話嗎?既然沒長嘴,手也不許碰我!”
她堂堂國際名導,活了三十年都少有這麼憋屈的時刻——仿佛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權。
連赫一直把她扛到了卧室裡,放在了床上。齊晝掙紮着起身來,對連赫怒目而視,卻在下一秒就對上了那人深沉如淵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