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勇确實是罪有應得,隻是玉生香何其無辜?
“陳萬成也是你下的手?”江雲喬輕蹙眉頭。
并非是覺得鄧策心狠手辣,殺人償命罷了。她隻是不喜鄧策下手的時機,攪亂了她父親的好日子。
孟錦川偏了偏頭,腦子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手段,心計,鄧策都有。能夠潛伏在仇人身邊多年,這種心性足夠令人不寒而栗。但是在殺陳萬成上,手法粗糙了。
與後兩起的借刀殺人相對比,殺陳萬成委實太急躁了。
“陳萬成是被吓死的。他抽的雪茄裡有高濃度的罂土膏。”他看了一眼衆人,“就是俗話裡的大煙膏。不過經過了提煉,高濃度的劑量會猛烈沖擊人的神經以及心髒,俄而出現幻覺。若是受到極大驚吓,脆弱的心髒就會跳動,人就死了。”
“那時候,薛童出現了。”
他的話說得很輕,似乎是怕驚起一陣不必要的風雨。
甯楚檀敏銳地注意到言語間的‘高濃度’,大煙膏在煙館裡很常見,不過舜城還算管得嚴,煙館的生意都集中在紅曲洞一帶。隻是平日裡見到的大煙膏都是粗劣的,達不到所謂的‘高濃度’。
有人能夠提煉‘高濃度’的罂土膏。
她的視線挪向鄧策。
她懷疑,當年所謂的‘秘寶’,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一門技藝,一門能夠提煉罂土膏的技藝。
薛童坐得穩穩當當的,俊俏的臉蛋上斂去了先前的輕浮,安靜聽着。
顧屹安望着薛童:“薛童在宴會上出現,是為了和小梅香約會,因為沒錢,會所裡的主事媽媽不允許薛童進門,所以薛童趁着那日人多混了進去,躲在房間裡。”
“那時人太多,慌張的薛童就躲錯了房間,沒想到恰好是陳萬成休息的房間。或是巧合,薛童和當年死去的淩夫人在相貌上有幾分肖似,本就心虛的陳萬成看到驟然出現的薛童,以為是厲鬼索命,毒劑的發揮,加上驚吓,竟是将他自己活生生吓死了。”
事情是真的這麼巧合嗎?甯楚檀心中千頭萬緒,她直覺其間太過湊巧。怎麼就在鄧策動手的這一日,就出現了一個和淩夫人長相肖似的薛童?
無巧不成書,但是太多的巧合,那就是人為。
她擡眼看向顧屹安,又聽他道:“而鄧策為什麼這麼匆忙動手,是因為他的愛人告訴他,她懷孕了。”
顧屹安面上淡然,目光掠過微微顫抖着的曼妮,而後落在一言不發的鄧策身上:“陳萬成是什麼樣的人,你很清楚,為了保住那名女子和你們的孩子,所以你隻能匆匆動手。”
曼妮閉了閉眼,她的面上一片凄然,慢慢開口:“是我不好,我不該說的。”
鄧策輕笑,輕撫過曼妮的面頰,溫情脈脈:“渾說什麼呢。對那個畜生,我早晚都要動手。”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驟然反應過來,原來鄧策和曼妮竟然是一對的?
鄧策輕輕環抱住曼妮,湊在她的面頰邊,耳語。
而後,他松開手,站了起來:“我不後悔,隻是可惜,白振江死得太舒服了。既然如此,那就父債子償!”
語畢,他陡然從袖中抽出薄刃撲向兀自出神的白鵬程。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顧屹安一直盯着鄧策,所以他的反應是最快的,手中的杯子砸了過去。
鄧策腳下一晃,側身避開,随後握着薄刃向左劃出,顧屹安推了白鵬程一把,自己險而又險地避開,一擊直拳。他退了一步,但很快就回了一個鞭腿,顧屹安雙臂擋住,被這鞭腿的力量甩得後退,一把撞到了桌子。
這一撞,是結結實實的。猛烈的疼痛讓顧屹安的眼前一黑,險些就跪倒下去。
來回打鬥,不過是眨眼之間。
而第二個動起來的人是江雲喬,她手中握着槍,槍口對着鄧策。
砰——
槍響了。
但是槍打得偏了。就在江雲喬開槍的那一刻,有人推了她一把,這一槍才偏離了。
一群人蜂擁而上。
推搡之間,江雲喬手中的槍脫了手,而她就那麼恰好地被推擠到了鄧策沖過來的路線上。
殺意凜然。
江雲喬隻覺得有人拽了自己一把,她便就跌在了地上。
回頭,就見擋在身前的是白日裡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的孟錦川。
“退開!”尖銳的喊叫聲在屋子裡響蕩。
孟錦川腦子發蒙,他本就是不是刀頭舔血過來的江湖人,往日裡讓人護得緊,在這等危急時刻,隻覺得渾身僵硬,不知所措。
那薄刃如銀線一般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