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則号外很突兀。
顧屹安和甯楚檀兩人相對一眼,眉眼間閃過一抹驚疑之色。
孟府大少?莫不是孟錦川?甯楚檀心中不安。
她看着顧屹安買了一份報紙。
“是孟錦川嗎?”甯楚檀問。
“是。他......”
“大小姐!”
尖銳的喊聲打斷了顧屹安的回話。
甯楚檀循聲望去,是佩姨。
她面容憔悴,一身素服,情緒略微激烈地抓住甯楚檀的手,眼眶發紅,隻說了一句:“大小姐,咱們回家。”
佩姨沒有詢問她是如何脫險的,這種急促而又失态的感覺令她心驚膽戰。
她也沒有往顧屹安那兒看上一眼,拉着甯楚檀往回走,甯家的車在碼頭等着。這兩日,各個碼頭上,都散着甯家的人,搜救的工作并未停下。
死要見屍。所以,他們并不相信甯楚檀葬身大海。
“大小姐,老太爺,過世了。”佩姨的話語裡帶着哽咽。
甯楚檀心頭一窒,她顧不上與顧屹安再說上一句話,孟錦川的事也抛諸腦後,一路疾行,随同佩姨離開。她走得急,滿腦子都是那一句‘老太爺過世了’,心亂如麻。
顧屹安見甯楚檀走遠,他沒有跟上,有人攔住。
他隻是遠遠地看着人走進人群,然後進了碼頭外的黑色車輛。面上的神情是淡淡的,但是眉頭卻是緊緊擰着,手中的報紙折疊起來。
碼頭上,人來人往,一眼望去,影影綽綽。
“三爺。”探員韓青喊道。
與甯家一般,他們也是諸方搜尋消息,各大碼頭同樣分散着他們的人。
“甯家什麼情況?孟錦川又是怎麼回事?”顧屹安低聲問。
韓青跟着顧屹安往外走,壓低聲音:“那日槍戰,您同甯大小姐落海,甯老太爺中了兩槍,雖未當場斃命,但也沒熬下來。聽聞是昨日淩晨上咽了氣。”
“我們的車在——”韓青的話停了下來。
十來個人截住了他們。
站在最前方的是江雁北身邊的吳管家。
他拱了拱手,笑着道:“三爺,老爺想見你。”
韓青神情難看,對方的消息很靈通。三爺出現不過片刻,對方就來截人了。
顧屹安臉上毫無笑意,冷淡地看了一眼:“如此勞師動衆?”
“老爺很擔心三爺,咱們的人在各大碼頭上守了兩天,”吳管家笑着,“老爺吩咐了,若是看到三爺,就将三爺接回江府。”
原是專門在這等着了。
“行,”顧屹安注意到攔截的人馬都是陌生面孔,他們滿臉警惕,“那就走吧。”
“三爺,請。”吳管家一揮手。
顧屹安注意到他的衣袖裡閃過一抹銀白,應是匕首。若是剛剛他不同意,怕就要大動幹戈了。
确如吳管家所言的,這兩日,不少人都在蹲守顧三爺。沒人認為顧三爺會如此輕而易舉地死在海裡。
這一行人的樣子,都是陌生的,想來是江雁北手中的心腹。
吳管家本以為顧屹安會同他僵持片刻,甚至是鬧騰起來。江雁北說過,若是顧屹安不服,便就給點教訓,斷個胳膊腿什麼的,都不是大事。
故而,他們一行人,手中都是帶着家夥的。
隻是,想不到顧屹安竟然會如此幹脆利落地跟他們回去。
自然,這般也算是皆大歡喜。
他也不想與顧屹安動手,畢竟顧屹安的腿腳功夫并不差。鬧起來,總是要磕碰着。
麻煩。而他讨厭麻煩。
顧屹安輕咳兩聲:“若我不回去,吳管家,是要動手嗎?或是打死我?”
吳管家笑了笑:“三爺說笑了,老爺怎麼會舍得打死三爺?”
“這樣啊。”顧屹安輕言。
“不過是斷個胳膊腿而已。”吳管家臉上笑意不變。
顧屹安上了車,靠坐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不論是救人還是落海,都必然是讓義父不高興的。甯家的襲殺,江雁北便就不是主謀,那也是幫兇。
現下回去,江家裡估摸着又是一場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