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楚檀雙眸明亮。
話出了口,她忽然更加明确自己的想法。
正如孟錦川所言的,學以緻用。
她是一名醫生,眼前的人,于她而言,就是病患。
而且,在心底,她有一個不能為他人所知的想法,想更加深入地了解面前的男子,不論好惡。
舜城,燈紅酒綠,看着一片繁華。可是這城裡的暗湧在一點點地吞噬着繁華與安甯。若不然,爺爺和父親不會這般着急地同孟家聯姻。
她心有軟肋,要想在這洶湧的浪潮中保全,便就需要更多的消息。而顧屹安身邊是最能得知消息的。甯楚檀的心由慌亂一點點地堅定下來,隻是在顧屹安的注視之下,那一份堅定又開始無措。
心頭,撲通撲通,猶如小鹿亂撞。
“我的醫術很好,不論是治療外傷的西外科,還是調理身體的中醫,”甯楚檀的手交錯握着,她的指尖在顫動,“雖說不是頂尖的,但絕不差,重要的是,我這人口風緊,有眼色。我......我還不收診費,我家裡有藥鋪有醫院,你若是需要什麼藥,我這兒取用也方便,不、不收你錢。”
顧屹安不由得一笑:“你這是要養我?”
他的眉眼是在笑着,可是眼底卻難掩疲憊,令人看着就騰起了一抹心疼。
他低頭,端起咖啡杯,小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唇齒間蕩開。半晌沒有開口說話,似乎是在考慮。
等待,是最讓人焦躁的詞語。她不敢看對方,隻是垂着眸,在心底想着,若是他拒絕,那該怎麼辦?
短短一瞬,卻就讓她覺得度秒如年。
屋子裡的玫瑰香慢慢地散開,點點滴滴滲入他們的心頭,甯楚檀偷偷地吐出一口氣,壓下那快要跳出胸腔的小鹿。
“外頭喊我‘玉面閻羅’,我得罪的人不少,”顧屹安放下杯子,“同我扯上關系,也就意味着随時可能被人殺了。就像那一出當街槍殺,到時心頭再怕,也來不及脫身的。”
他、他這是答應自己了嗎?
甯楚檀擡眸看去,完全沒有理會那話裡的‘怕’字,心口處怦怦亂跳,她的面頰微微發紅,眼裡是笑,面上的笑更是甜到人的心裡。
“那我以後可以養你、不是,是替你看診了嗎?”她說得急,便就錯了口。
顧屹安忍不住輕笑出聲,歎聲:“你這是盼着我受傷嗎?”
不過,‘養你’二字從她口中說出,卻是令他心頭情緒浮蕩。
甯楚檀急忙搖頭,支吾着擺擺手:“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就是......”
顧屹安面上帶着輕笑,甯楚檀看向對方,忽而停口一笑。她眉眼彎彎,這才仔細端詳着他,小聲道:“那我現在給你把把脈?”
他伸手。
“叩叩——”
一道輕微的扣門聲傳來,顧屹安伸出的手頓住。
甯楚檀的面上浮起一抹懊惱。這是誰?怎的來得如此不是時候。
“請進。”
“三哥。”江雲喬走了進來,看到包間裡的甯楚檀,大紅的唇色勾勒出一抹明豔的風情,“是甯大小姐啊。”
孟錦川緊随其後,同甯楚檀相對一笑,在進來之前,他便就知道甯楚檀在這裡頭了。
顧屹安看着去而複返的江雲喬,略微驚詫,江雲喬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每次發了脾氣後,是要同他冷上幾天,等到消了心頭的氣,才會來見人。或者等他哄了人,她也就罷休了。
倒是想不到今日這麼早就消了氣,看來這位孟少爺是功不可沒。
他的目光掃過孟錦川。
“顧屹、探長。”孟錦川開口打了個招呼。
顧屹安點點頭:“嗯。”
江雲喬邁步走至顧屹安身邊,拉了椅子出來,随意地坐了下來。
人都坐了下來,孟錦川自然也不好站着,便就坐在了甯楚檀身邊的位置。
甯楚檀看着人走過來,便就大大方方地喊道:“江小姐好。”
“聽聞甯大小姐和小孟法醫好事将近。”江雲喬挑了挑眉頭,直言直語。
甯孟兩家聯姻的消息,在舜城裡早就是沸沸揚揚的了。雖未過明路,但是既然這消息放了出來,自然也就是有了九成的可能。
甯楚檀聞言,目光落在顧屹安的身上。
好事将近。這句話她并不想讓他聽到。
“雲喬。”顧屹安岔過話頭,轉頭看向江雲喬。
“三哥,剛剛同甯小姐談什麼呢?看着挺開心的。”江雲喬笑吟吟得拂過耳墜子,玫瑰的香氣纏繞在空氣中。
甯楚檀的喉頭有點發緊,在顧屹安應答之前,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笑。
“不過是些許閑談。”她的目光溜過沉默不語的顧屹安。
顧屹安皺了皺眉頭,注意到江雲喬打探甯楚檀的目光,他并不喜歡江雲喬同甯楚檀他們接觸太深。
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