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春瀾閣,孟少爺在春蘭居。幽若如蘭的春蘭居。”
甯楚檀垂下眼,遮掩地道:“春蘭居。原是有兩個春瀾,是我打擾了。”
她将‘春蘭居’說成了‘春瀾閣’,這才讓人帶錯了地方,如今貿然地闖入打擾到人,她面頰微微發紅,是羞臊的。
“很抱歉......”
“既然如此,便就請甯大小姐喝杯茶,也算是緣分。春蘭居離這兒不算遠,喝杯茶再去,不會耽擱太多時間。”
溫壺,置茶,潤泡,醒茶,沖泡,奉茶。
顧屹安擡了擡手,沖泡一室的茶香。
甯楚檀看着面前的茶杯,這才發覺顧屹安竟然有一手漂亮标準的茶藝。
茶香四溢。
她想了想,不論怎麼說,這一杯茶,也算是他的體貼,緩解自己的尴尬。甯楚檀就勢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小抿半口。
茶不錯。
“想不到三爺是一個‘賭書消得潑茶香’的雅人。”甯楚檀笑着贊道。
“以前學過一點。”他回得淡然。
話回得簡單,甯楚檀看出來對方并不想多談這個話題,她也不是非要知道這一手茶藝是如何來的,還不如昨夜裡那駭人的案子更讓人好奇。
“不知兇手可有頭緒了?”
顧屹安聞言,擡眸看了一眼人,歎了口氣,眼底些許無奈一閃而逝:“無可奉告。”
他對上甯楚檀的雙眼,沉吟片刻,又補充了一句:“這是規矩。”
案子的一言一行,都不得透露。
甯楚檀瞅着人,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話是問得唐突了,她握緊手中的茶杯,顧左右而言他:“三爺今日也是約了人嗎?”
顧屹安‘嗯’了一聲。
“是約的江雲喬小姐嗎?”她突然想起昨夜裡佩姨所言的‘女婿’一言,這話語不由得就多問了一句。
他擡眼看着她,雙眸幽幽,卻還是老老實實地應道:“是。”
視線落在甯楚檀搭着茶杯的青蔥指尖,他忽然說:“雲喬是妹妹。”
“哦。”甯楚檀垂着眼,顧屹安的回答莫名入了耳,一股淡淡的羞意從心頭悄然湧起,這句話怎的感覺像是特意同自己解釋的,她抿了抿唇,将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耳尖微微發紅,“叨唠三爺,我就先走了。”
她匆忙将空杯放下,站起來,視線掠過顧屹安的手:“手上的傷,三爺莫要牽扯到,吃食上也當注意避開發物。”
醫者父母心。
甯楚檀提了一句,就往外走去,她走得急,那簾子蕩開。出了門,便就看到門口的嬌豔女子,正是剛剛提了一句的江雲喬。看着從春瀾閣裡走出的甯楚檀,她甚是驚詫。
“江小姐。”甯楚檀颔首示意,等到江雲喬淡淡地點了下頭,算是回應後,她就繼續往外走去,隻是腳步間有些急促。
“三哥,”江雲喬走至屋裡,看着桌上還未收拾的茶杯,“這是佳人有約?”
“又胡鬧了。”顧屹安望過去,“流言蜚語不過是上下嘴皮子一磕,損了姑娘家的清譽,要想彌補回來就是千難萬難了。”
“三哥,你尋常不會這般說教。”江雲喬将手中的小包一丢,整個人好似沒骨頭一般靠坐在椅子上,腰肢婀娜,臉上綻開一抹明媚的調笑,她點了點面前的茶杯,“三哥親手泡的茶,可不是誰都能喝上的。”
“那今日這頓飯,三哥就不請了?”顧屹安掀了掀眼皮,一臉平靜。
“咳,”江雲喬坐直身子,正了正神色,“哎呀,肚子餓了,不說了不說了,我看看今兒有什麼新鮮菜。”
顧屹安彎了彎唇角,若無其事地端起手邊的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他用的是左手,到底是遵了醫囑。
“甯同學。”孟錦川的聲音從回廊一頭傳過來,他匆匆忙忙地朝着悶頭往前走的甯楚檀小跑過去,“怪我沒問清楚,沒想着竟然有兩個‘春瀾’,害你走了個冤枉路。待會兒我給你多點倆菜,當是我賠禮。”
他見甯楚檀還未來,便就尋了侍者詢問。一問之下,才知道甯楚檀去了春瀾閣。
孟錦川說得坦然,笑裡一片舒朗,給人一種開懷的感覺。
甯楚檀緩了步伐,她對孟錦川淺笑,這話聽着倒是她平日裡缺了一口吃的,不過她與孟錦川曾是同學,自也明白他的性情,确是挺好的,隻是說話時總是莫名能夠戳中人的不爽快之處。
她随同他的步伐走着:“是我自己不注意,聽岔了名。倒是勞煩孟少爺出來接我了。”
“也沒特意出來接你,就恰好走出來看到了。甯同學不用這麼客氣,咱們是校友,你不必喚我什麼少爺,聽着就是一股子的封建餘孽味兒,喊我錦川就好。”他推開門,等到甯楚檀入屋坐下後,便就熱情地給人斟茶。
甯楚檀看着推送到自己手邊的茶水,淡淡的香氣散出,卻不知怎麼的,登時就讓她想起前頭的那杯香茗,以及那個泡茶的男子。
“甯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