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楚檀醒過神來,她的手握緊提籃:“顧探長早點回去歇着吧。”
她還是心軟了。
若是讓顧屹安送她入門,怕是爺爺又要同對方一番拉扯了。
“好。”他輕點了下頭,卻還是走到甯楚檀的身邊,挺拔的姿态在夜風中稍顯單薄,有一瞬的顫抖,甯楚檀眼尖地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掠過顧屹安的眉眼,想着剛剛替他包紮傷口時觸到的略高溫度。
顧屹安并未顯露出絲毫的不對勁,隻是淺淺笑了笑,随即道:“今夜,甯小姐也累了,接下來的日子裡,甯小姐在家多歇歇。”
“難道還會死人?”甯楚檀的眼中浮起一抹訝異。
她心思機敏,不過是隻言片語,便就猜到了舜城要有一番風波。隻若是再死個把人,他這個探長的位置怕是要坐得不安穩了。
顧屹安看出她的想法,歎了一聲,還是一個小姑娘。這舜城什麼時候沒死人?
“書都看完了嗎?”
“看了一半。”甯楚檀愣了一瞬,似乎想不到這話題轉得如此快。
“一半?”顧屹安淺笑低語,“不知看的是哪一本?”
“《小薔薇》,”她頓了一下,小聲解釋,“另一本我先前就看過了。所以......”
他眼底的笑意浮蕩,“看書需要靜心。”
甯楚檀點頭。
顧屹安往前走了兩步,看向甯宅:“我送你過去。”
她頓了一下腳步,看到甯宅上亮着的燈光,甯楚檀提着提籃,疾步上前,看了眼顧屹安,丢下一句:“不必了,到這兒,我自個兒回去就好。”
言罷,她也不等顧屹安回話,便就小跑着回了甯宅。
“大小姐,老太爺在書房等你。”院子裡響起一道冷淡而又沙啞的婦人聲音。
甯楚檀腳步一頓,便就見一名着素色旗袍的中年婦人慢步而來。她的身姿很端莊,頭發整整齊齊地在腦後盤成一個半垂着的發髻。
她的五官有些淡,但是氣質優雅,每一步都帶着一抹特殊的韻味,令她看起來雅緻生動。
“佩姨。”甯楚檀收斂心神,面帶微笑地落落大方喊了一聲。
佩姨是甯家老太爺尋來教養甯楚檀的老師,對于幼年喪母的甯楚檀來說,佩姨既是老師也是母親。
她掃過甯楚檀手中的提籃,眉頭稍稍一蹙,但很快便就露出溫婉的笑意,邁步行至甯楚檀的身邊,溫聲道:“大小姐,老太爺回來後就在書房等着,一直未去歇着。”
“喝了一整晚的岩茶。”
這一句話,甯楚檀是聽懂了,這是在說,爺爺今夜果真是心情很不好。
平日裡爺爺最不喜喝的就是岩茶。
甯楚檀抿了抿唇,思忖少許道:“佩姨,讓人去準備一盅安神湯。”
她随同佩姨往裡走,走至書房前的時候,正要進去,佩姨忽而攔了一攔:“大小姐,帶着旁的東西進去,怕是有點不妥當。”
甯楚檀略微錯愕,頓時反應過來自己手中還握着那一份小提籃,她垂眸不語,俄而轉頭看向佩姨。
“這東西,我給你送回房去。”佩姨伸手接過那一方小提籃。
“謝謝佩姨。”
佩姨看着甯楚檀敲門入屋,她握着小提籃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書房裡透着濃濃的茶香,太過濃重,顯得有些許苦澀。
“爺爺。”甯楚檀将安神湯放置在桌上,擔憂地打量了一番甯老太爺。
甯老太爺眉眼間的疲倦壓不住,他擡了擡手,示意甯楚檀坐下。
“他可有為難你?”甯老太爺将桌上的安神湯蓋揭開,淺淡的香味飄蕩開,他嗅了嗅,“放了遠志。”
甯楚檀笑着,伸手将桌上的茶具收了:“很晚了,這茶還是不喝的好。”
她又搖了搖頭,輕聲應道:“不曾為難。”
“不曾為難,卻将你留到深夜。”甯老太爺冷哼一聲。
“也或許是他公務繁忙,這審案的流程就是這樣漫長。”甯楚檀将茶杯放置一旁,随口應了句。
甯老太爺小抿了一口湯汁,而後歎聲道:“你心性單純,也才回來,對人看得不透。顧屹安心狠手辣,手上的肮髒事不少,哪兒是什麼審案流程,不過是給我們甯家一個下馬威罷了。”
他看向甯楚檀,面上難掩憂色:“舜城如今是風雲起,怕是要有些不安定了。”
甯老太爺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忽而又轉了話題:“楚檀,你覺得孟家少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