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施煦一早起來就接到了叔叔李際英的電話,李際英來問茶葉的事,說老鐘電話裡告訴他剩下的明前茶叫你拿走了一半,問你不就接待四個客戶嗎怎麼用得了那麼多茶葉。
李施煦說反正都用了,您那邊要是需要我再給您找。
李際英沒說要還是不要,東拉西扯說了些别的,過了會又問:“你帶人上小茶莊了?”
李施煦早知道他真正要問的其實是這事,故意不答反問:“也是鐘叔跟您說的啊?”
“他也是關心你……他說那會天都黑了,突然接到你電話說要上小茶莊去,老人家還給吓一跳。”
李施煦笑,“哪就要吓一跳了,鐘叔真能說。”
“怎麼就不能吓一跳了,你身邊不還帶了個年輕姑娘嗎,誰啊?是你說的那個心上人?”
“嗯。她喜歡花,我帶她上去看看月季園。”
“那回頭找時間一起吃個飯,把溫迎也叫回來一起看看。”
“以後再說吧。”
李際英也不催,“之前叫你去見薛琦你不肯,就是為了她?”
“沒,那會我和她還不認識呢。叔您幹什麼呀,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時候是胡扯框您呢。”
李際英笑出聲,問:“那這次還是框我嗎?”
“這次不是,這次認真的。”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然後才道:“是哪家的姑娘,居然叫你這麼喜歡。”
“哎叔,您别找人查她啊,别侵犯人隐私。”想了想還是坦白道:“是崔教授的學生,就是您給我介紹的翻譯。人挺好的,我很喜歡。”
這下李際英的的确确是驚訝了,昨晚老鐘打電話說起李施煦領人上小茶莊的時候,他還沒怎麼當回事,隻當他是格外看重這幾個客戶。早上起來突然覺得不對,山上那房子是自家住的,那姐弟倆自小的毛病就是不愛外人上自己家,想想又給老鐘回了個電話,問了幾句才知道他帶上山的不是什麼外國人,是個挺年輕漂亮的姑娘,老鐘說自己沒露面,遠遠瞧着那姑娘外形出衆氣質也好,說小煦一直跟在旁邊看着人姑娘笑,最後還問了句小煦這是處對象嗎。
李際英哪知道啊,挂了電話就發愣,想想又高興不已,沒忍住打了電話給李施煦旁敲側擊着想确認。卻沒想到自己侄子居然直接就認了,他還真有了個心上人!想想幾個孩子初高中青春期的時候,旁邊陸家紀家的小子都有過段迷戀漂亮女生的時期,就他成天埋首讀書一副不考第一誓不罷休的勢頭,後來紀家爾希談起戀愛,陸家嶼橋又結了婚,而他短暫戀愛分了手又變回那個沉迷工作不死不休的工作狂,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年紀輕輕就跟個和尚似的清心寡欲。
又一想,崔祎白在他面前誇贊她那個精通英俄德語的好學生時,不才兩個星期前的事嗎,他這侄子是早就認識人家啊,還是才認識一星期啊,要才認識就往自家小茶莊裡帶,這未免喜歡得有些上頭了吧。電話裡又問:“你們認識多久了?”
“能多久啊,上上周五她來公司談事情的時候見的第一面。認識,也就一周多吧。”
李際英額角抽搐,怎麼找對象這事情上,他姐弟倆要這麼像,要麼多少年不動心,一動心就跟開閘洩洪一樣,想了想囑托了一句“好好談,用點心”,一想溫迎當初也不是沒用心,都用心成那樣了結果不還是一拍兩散,又叮囑道:“多交流多溝通,别再成天隻忙着工作,對人家姑娘上上心。”又想溫迎那會也沒不上心啊……一時無語,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倒是李施煦那邊很乖巧地都一一應下。
李際英電話一挂,就想向崔祎白打聽打聽她學生的具體情況,好在李施煦的話及時出現在了腦子裡,這才打消了念頭。
離開煙海之前,李施煦要去拜訪連潤章,老先生是油畫大師,沒退休前在美院任教,偶然間看到李溫迎一幅遊戲圖畫,覺得她天分過人,在好些場合都贊許過幾次。大概是命中注定有師徒緣,一次展覽會,他又跟人說起那幅畫,說雖然不脫稚氣,但色彩運用獨特實在過眼難忘,可巧那場畫展紀爾希陪家裡長輩去逛,一見那畫的照片順口提了句那不是溫迎姐姐的畫嗎,連潤章大喜過望,這才托着紀家的面,主動認了個徒弟。
李溫迎跟着連潤章不間斷地學了十來年畫,她學得認真,也善于探索創新,隻不過家業太大,不容許她一門心思專攻繪畫,不過作為愛好,她算是非常用心,也有所成就。直到正式進入日升工作,她才徹底擱下這項愛好,但仍然每年都會抽出時間拜訪老師讨論油畫,後來連潤章退休回了老家煙海江沅,她也年年要上煙海看望老師,也就是這幾年去了國外很少回國,才由李施煦代為拜訪。
禮物提前就已經準備好,除了家裡種的明前茶,還有李溫迎從國外寄來的油畫工具和搜集自各地的工藝品。李施煦提着一堆東西上門,連潤章夫婦都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模樣,連夫人去泡茶的功夫,連潤章語帶尴尬道:“還以為你姐姐生我的氣消不了了,那次祁越來求我,我想着他也是一片真心,才會叫了溫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