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況不可置信：“我，做你外室？！”

“對。”虞停鸢颔首，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顧況皺眉，疑心自己尚在夢中：“為什麼？”

虞停鸢也不瞞他，歎一口氣，緩緩道：“說來話長，我早年曾訂過一門親事。可惜未婚夫養了外室，我退婚不成，就想着自己也養一個。我看顧公子人品、相貌都還不錯……”

少女神情如常，語态認真。

顧況卻聽得一怔，這般高貴美麗的女子，也會被未婚夫婿背叛嗎？他微一凝神，壓下即将脫口而出的拒絕，忖度着問：“郡主是真心想養外室？還是賭氣，或是想以此舉逼對方退婚？”

“嗯？”虞停鸢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意微斂，“你想說什麼？”

她的确有個隐秘的心思，想讓陳懷英不堪忍受，主動退婚。眼前之人倒也敏銳，竟能通過她的寥寥數語直接猜出來。

顧況定一定神：“郡主若隻是想讓對方答應退婚，無需真的找外室，隻用放出風去，做出養外室的樣子，或是采用别的方法。等對方答應退婚後，另覓佳偶就是。若是怄氣……”

遲疑了一下，他拱一拱手，懇切道：“還請郡主慎重，莫因為别人的過錯而沖動行事。”

虞停鸢哂笑：這是在規勸她？誰說她一定是沖動行事了？還另覓佳偶？難道她就不能一輩子不嫁人隻養面首嗎？

她站起身：“倘若我不是沖動，而是真心想養呢？”

“這……”顧況臉上蓦的浮現些許慌亂，顯然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虞停鸢看他這個模樣，頗覺有趣。也不知怎麼，竟生出了幾分逗弄的心思。她幹脆近前兩步，下巴微擡，低聲問：“顧公子，倘若我真心想養你做外室，你當如何？”

郡主明豔的面龐近在眼前，她眸光晶燦，緊緊地盯着他。他甚至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比數日前的梨花香更清新一些。

在她灼熱的視線下，顧況瞬間耳根紅透，連面頰也罩上了一層輕紅，脖頸的青筋隐隐可見。他猛地偏頭，避開她的目光，沉聲道：“郡主不要說笑。”

虞停鸢雙手負後，一本正經道：“我沒說笑，真心實意的。不然我為什麼要花大力氣幫你？”

顧況神情微變，再度後退一步：“請恕在下難以從命。”

對方拒絕，虞停鸢雖有些意外，但并不十分着惱，反而因此高看他兩眼。——雖遭逢大變，卻仍有自己的堅持。可他越是這般耳紅局促，她就越想逗他。

虞停鸢幽幽地歎了口氣：“唉，你剛才不是還說，‘但有差遣，萬死不辭’嗎？這麼快就又出爾反爾了嗎？”

“我……”顧況抿了抿唇，“這不一樣。”

他受她大恩，為她赴湯蹈火，縱然搭上性命也心甘情願。但做“外室”這個要求，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接受範圍。這種不顧自尊、以色侍人的事情，他不能，也不願接受。

“怎麼不一樣？”虞停鸢偏了偏頭，曼聲問，“莫非顧公子心中已有佳人？”

“沒有。”顧況毫不猶豫地否認。

“那是覺得我面貌醜陋了？”

顧況想也不想，直接搖頭：“不，郡主美貌，無人能及。”

虞停鸢點一點頭，煞有其事地道：“哦，知道了，你是覺得做我的‘外室’丢人，有損你男子漢大丈夫的威嚴……”

“郡主！”

虞停鸢挑眉：“怎麼？我猜對了？”

顧況阖了阖眼睛：“還請郡主不要為難在下。”

虞停鸢“哦”了一聲，緩步走至石桌旁，自行倒了一盞茶。她重新坐下，以手支頤，饒有興緻地問：“說說看，為什麼不願意？”

顧況沉默了一瞬：“在下出身低微，配不上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