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的命,隻要你留下一條胳膊一條腿。”人群中一個中年男子道。
少年眼神微變,咬牙道:“那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說完,他不再生生受打,面對攻擊,或直接還手,或迅速避開。他身手利落,顯然高出旁人一截。然而對方人多,又有兵刃,戰況一時之間陷入膠着。
虞停鸢皺眉:“天子腳下,是讓人聚衆鬥毆的地方嗎?淩湛,快去幫忙。”
“幫誰?”
“這還用問?”虞停鸢瞪他一眼,“自然是去幫顧公子。”
“哦。”淩湛答應一聲,迅速加入戰局。
有了他的加入,戰況很快明朗,圍毆者敗下陣來。
中年男子冷笑道:“顧況,你真是好手段,好人脈。你以為這樣你欠顧家的就不用還了嗎?”
顧姓少年瞳孔驟縮,沒有應聲。
“值多少銀錢?你說個數,我替他還。”前方不遠處的馬車裡,忽然傳出一個清脆的女聲。
——是虞停鸢。
中年男子怒道:“我不要銀錢,我要他留下一手一足。”
虞停鸢挑眉,誠懇建議:“我覺得你還是說個數吧。不然等會兒叫京兆尹過來,可不隻是挨揍一頓這麼簡單了。”
“你——”中年男子噎了一下,索性獅子大開口,“三千兩,我要紋銀三千兩。”
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多少人家一輩子也掙不來這個數。
虞停鸢面不改色:“我當是多少呢?區區三千兩而已。”說着低頭打開腰間荷包,取出疊得整齊的一張銀票,示意下人遞過去:“這是四千兩,不必找了。若是想要現銀,随我去清平郡主府取。”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俱是大驚,中年男子更是顫聲道:“清,清平郡主!你是郡主?!”
他拿着銀票,臉色變了又變,隻覺得手中銀票是燙手山芋,收也不是,扔也不是。
虞停鸢歎一口氣:“還不走麼?”
中年男子不敢再留,帶着一群圍毆之人,悻悻離去。
那個叫顧況的少年走向馬車,約莫是身上有傷的緣故,一步一步走得極緩。行至馬車旁時,他鄭重施了一禮:“多謝郡主施以援手。”
停頓一下後,他又一字一字道:“這銀錢我會還你的。”
才說得幾個字,他便嘔出一口血來,點點血迹瞬間染紅了胸前衣襟,看上去觸目驚心。
虞停鸢瞪大了眼睛,見他用手背拭去血漬,也不多想,随手丢了一塊手絹給他:“先擦擦吧。方才那人是你的……”
顧況眼神微黯,澀聲道:“那是我……養父。”
“既是養父,為何對你拳腳相向?”
顧況雙唇緊抿,就在虞停鸢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才緩緩開口:“他先時不知道,以為是親子。驟然得知真相,一時難以接受。”
聞言,虞停鸢腦海中瞬間閃過許多念頭,卻不好細問,隻得先壓下,沉吟着問:“唔,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不等對方回答,她就又道:“看你傷勢頗重,可有休息養傷的地方?前方不遠處的梨花巷,我有一處宅院,一應東西俱全,平時無人居住。你若是願意,不妨先去住着,暫做養傷之用……”
一旁的淩湛雙眸圓睜,驚呼出聲:“郡主!”
那是準備養“外室”的,怎麼能讓他住進去?
虞停鸢斜了淩湛一眼,也不理會,繼續遊說:“當然了,我也不是白白幫你。我身邊正缺護衛,看你身手不錯,想招攬你為我做事。你若不願……”
顧況擡眸,沉聲道:“願聽郡主差遣。”
“嗯。”虞停鸢很滿意,“上車吧,送你過去。”
淩湛欲言又止,卻見那個叫顧況的少年站起身後,身子晃了晃,竟直直地倒了下去。
虞停鸢一驚:“怎麼回事?”
不會是死了吧?
淩湛上前探了探鼻息:“暈過去了。這人倒也硬氣,竟能堅持這麼久。”